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塌了。
相濡以沫的妻子就倒在他的懷裡,偷情數年的情人,卻是個會殺人的瘋子。
他鎖上車門,踩緊油門,沖入了賓館對面的湖中……
崔晉原捂著臉,淚流滿面。
……
掀開馬車的車簾,陳冬平意外地看到一雙攙扶的手。
原本應該在府學裡讀書的陳敬之,長身立於傘下。
陳冬平怔怔地看著弟弟。
淚水不自由主地流下。
陳敬之輕聲一嘆,“人生豈能事事如意?姊姊不必難過。”他挽著陳冬平的手,將她扶下馬車,“爺爺在主院堂屋裡等你。”又頓了一頓,“堂叔也在。”
陳冬平紅著眼睛,輕輕點了下頭。
陳敬之扶著她,一步一步朝著主院走去。
路上,溫言細語,低聲勸她。
“不過是派潑皮去搶個方子,這天底下的商人有哪個沒幹過這樣的事情?”陳敬之將傘往陳冬平的方向傾斜,任由自己半個身子落在傘外,“你也不是有意去殺顧家大娘子的,這件事情不管誰來講,你都不要承認。”
陳冬平看向他,神情愕然。
弟弟是個儒雅君子,一向信奉君子之道。
言必談君子,行必遵禮儀。
怎麼會這樣說?
陳敬之看著她,淡淡一笑,“世上誰人無親友?若這事是別人做的,我自然是會譴責會痛罵。可你是我的姊姊……”他扶著陳冬平的手微微用力,“不管你做了甚麼,哪怕就是你殺盡天下的人。你是我的姊姊,我便永生不會棄你。”
說到這,他忽然停住了。
“至於顧家,以後好好補償就是。陳大掌櫃家裡,你也要好生補償。終究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陳敬之的聲音漸漸低了。
陳冬平嘴角顫抖,心中激動。
她想著大堂上荷花那鎮定自若的神態,想著堂下崔晉原那擔憂的眼神。
只覺胸口一股氣往上撞。
憑什麼?崔晉原從來沒用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
自己到底哪裡不如荷花?
她想起從小就做的夢!在夢裡,她與崔晉原相親相愛,琴瑟合鳴。正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才造成她與崔晉原誤會重重,最終只能分開。她恨這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只是出現在夢裡,她也恨!
長大後,她一直以為這個夢。
直到她在布店與崔晉原見面——
她永遠都記得那天,崔晉原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君子如玉。在看到她時,也明顯地愣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