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滿牆的薔薇在她眼前幻化成了一片綠蔭場。
綠萌場上,有個女子慢慢地跑著!這女子穿著奇怪的衣服,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荷花覺得心髒砰砰直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腦中劃過,又彷彿有扇門猛地開啟。
就在這時,顧羅氏又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封信。
“姑爺給你的信!”
見她接過信,顧羅氏笑了起來,“重陽還在外面等著呢,問你可有回信沒有。”
荷花垂眸笑了笑,緩緩將信拆開。
信一開啟,崔晉原溫柔的語氣彷彿透過信紙娓娓道來。
“荷花,到府學好幾天了,甚是想念你!不知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有沒有想我……”
荷花的嘴角高高地翹起,臉上因笑容而變得生動起來。
她提起筆,在一張空白的信箋上,提筆寫了那首烙印在她記憶中的小詩。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她彷彿看到,有個人跪在她的面前,將戒指舉得高高……
她彷彿看到,她坐在某個屋子裡與面前的人說著什麼……
這些模糊的碎片,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這一瞬間,她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是以前木訥沉默的荷花。
而是雙眸含情,溫柔似水的荷花!
看著這樣的荷花,顧羅氏不禁抹了把臉。她轉過頭,盡量不讓女兒看到她眼中的淚水。
都是被這個家拖累的。
如果荷花能託生在一個好點的人家,也不會受這許多的苦!
憑荷花這手繡技,不管在哪裡都能生活得很好。
她一定是個端莊穩重的大家閨秀,過著被人服侍被人照料的好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
多氏坐在亂糟糟一直沒有收拾的屋中,怒視著張可。
“……你大哥馬上就要開始服徭役了,這一服就是兩年,我們家可咋辦啊?你大嫂這幾天眼都哭瞎了,你那幾個侄子捨不得你大哥,天天在家裡又哭又嚎,我這顆心,疼啊!”多氏說著說著落下淚來。
莫看張可在顧立面前一直張牙舞爪的,可面對自己的阿孃時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看到阿孃在哭,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無措。
多氏哭了幾聲,見到閨女沒說話,不由皺起眉頭:“你說說你!我讓你好好跟顧立說,讓他去跟崔大郎求情,你都是咋做的?你咋就被顧家給趕出來了?人家今天可說了,人家只有一個兒子,這是明顯不認你們了!”
“阿孃……”張可囁嚅了幾句,將頭深深地垂下。
多氏看到張可這副樣子就覺得生氣,又想到方才在顧家門口的事情,忍不住抬起手。
眼見多氏要打張可,張家大哥走了上前,“阿孃,既然事出了,打小妹也沒用!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我從徭役的名單上劃下來。”
“你瞅瞅,你大哥待你多好啊!你是咋回報你大哥的?當初要不是因為你大哥給你置辦的那些好嫁妝,你能風風光光地嫁到顧家嗎?”多氏狠狠地點著女兒的額頭,“你這個狠心狗肺的,過上好日子就把你大哥拋到腦後。竟然害得你大哥去服徭役!我告訴你,你大哥要是這次真去服徭役了,你和顧立一個也跑不了!你倆都得跟著你大哥去挖渠砌城牆。”
“阿孃,當初的嫁妝就是兩床被子,現在被子也沒在我手裡啊……”張可抬起頭,翕翕道,“再說了,要不是你們過來鬧,顧立也不會被從作坊裡給辭退了!現如今,我們的日子還沒著落呢……”
啪——
張可的話還未說完,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