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狠狠地在心裡腹誹,小男孩像是在肖恩肚子裡裝了竊聽器,轉頭雙目怒視,作勢又是一抬腳。
肖恩連忙轉頭閉眼,睫毛顫了兩顫。
睜開眼,亞歷山大已經帶著小男孩上樓,嘴裡絮絮叨叨著不要和肖恩靠太近,他會傷害到你的之類。
這個小孩絕對有毒,城府極深,肖恩發誓他看到小男孩在上樓梯時轉頭沖自己咧著嘴笑,宛如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
肖恩一個惡寒。
亞歷山大在安撫了兒子上床入睡,在床邊磨蹭了足有半個小時,掖被子講故事的,直到小男孩皺著鼻子埋怨父親太吵他要睡覺,亞歷山大才不情願地離開。
在門口,亞歷山大沉默了許久,嘆了一口氣。
妻子和他是大學同學,雖然是不同系,社團活動的輕鴻一瞥之後,亞歷山大就再也難忘記妻子的容貌,追求了他三年,終於在妻子考上了別地的研究生之後,他們定下了關系。
亞歷山大抱得美人歸,自然是陷入了巨大的欣喜之中,以至於他忽略了總是會一人愁眉不展的妻子。
直到妻子生下了第一胎之後,才將一直隱藏在心底的秘密吐露了出來。
妻子患有遺傳性的血液病。
全球僅有千萬分之一的死僵病,都印證在了妻子一家的身上。
他們與常人無異,只有在有了孩子之後,才會漸漸地顯露出病症,一開始是脫發,接著是面容枯槁,身形消瘦,再然後指甲、面板都開始剝落,只要稍微一碰,就有可能受傷潰爛,傷口處流出的鮮血發黑像是死了多時的屍體。
在患病了之後,他們便會獨自尋找自己的安身之處,開始等死。
亞歷山大還以為妻子是在開玩笑,這病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怎麼可能是真的。
妻子開始惶惶不可終日,害怕父親的病症最後會應驗到自己的頭上,亞歷山大還以為妻子只不過是産後猶豫才會脫發吃不下飯,他在忙碌完了工作之後,便會抽出大量的時間待在家中。
直到有一天,他推開了自己家中的門,聽到從玄關的壁櫥中發出若有若無的啜泣聲,是他們的保姆。
妻子在神情恍惚之中活活地掐死了他們的孩子。
愛女的死固然讓亞歷山大悲痛萬分,但是兇手卻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讓他左右為難,他不忍追究妻子的過錯,但終究還是疏遠了他。
而不久之後,又傳來了妻子再度懷孕,已有三個月,亞歷山大下定決心,要將孩子與妻子隔離,在遠離妻子不遠處,他重新安置了一套住宅。
在妻子僅有的精神正常的時候,她眼神哀怨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當她分不清日月黑白的時候,亞歷山大便將她緊緊地鎖在了屋子內,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扣緊的鑰鎖開啟的時間也趨近於無。
等到亞歷山大再度想起妻子的時候,妻子已經開始有了死僵的最初症狀。
原以為死僵在兒子身上發作的時間還早,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供他去追尋醫治的機會,可能只需要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科技在進步,醫療在發展,總有一天會找到根治的方法。
哪料到老天爺都在同亞歷山大作對,妻子死去的第二年,在兒子還只有5歲的時候,他開始犯病了。
或許是妻子懷胎的時候細胞已經開始了變態,也或許是其他的外界因素,導致兒子的發病時間足足提前了十幾年。
亞歷山大慌張地不知道該怎麼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血脈呼吸困難,身形瘦小,只能每天躺在床上,依靠著呼吸器才能夠維持生命。
大把大把的頭發開始脫落,連眉毛和睫毛都掉得光禿禿一根都不剩。
他找遍了全美的醫生,都沒有一個專家能夠保證他們有方法,都只會用一句話搪塞,“我們會再研究看看,如果有訊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亞歷山大震怒,直到有一天他從哪兒得到了訊息——世界上有能夠醫治百病的魔藥,他心動了。
他順藤摸瓜,找到了一隻隱匿在自己的世界裡的巫師,大筆大筆的金錢都讓他們不為所動,亞歷山大在還想要繼續抬高價格的時候,一個英國客接過了這一筆燙手的生意,這人真是斯拉格霍恩。
周遊各國尋遍各類稀有藥草,斯拉格霍恩在美國稍稍停留的時候便聽了一耳朵。
他給了亞歷山大五瓶魔藥,讓他每年頭月的下旬日傍晚十分給他的兒子喝下,就能夠緩解他的症狀。
亞歷山大半信半疑,但在看到兒子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擺脫了呼吸器和輪椅,靠著自己的雙腳撲入自己的懷中的時候,他感激地給予了斯拉格霍恩雙倍的酬金,還未等他盛情邀卻的時候,斯拉格霍恩已經離開了美國。
因為斯拉格霍恩知道,這小子的病是無解的,就算是魔藥也迴天乏術,那些被亞歷山大找到的巫師只不過略懂皮毛,自然什麼都看不透也不想趟這趟渾水,而真正能夠解決些許問題的大人物們也不是亞歷山大能夠找到的。
斯拉格霍恩出了頭,他只不過是給只有一層水的空瓶注入了半杯,讓這孩子能夠在人前晃蕩出個聲響,就得到了大筆的金錢,何樂而不為。
在魔藥喝完了之後,孩子的身體開始越來越差,亞歷山大不得不踏上了來英國求醫之路。
亞歷山大想到在樓下的人,斯拉格霍恩讓他留著一條命試藥,不由得眉頭緊鎖。
哈了一口氣,捉住肖恩的腳踝倒吊著拖走,丟入了一樓拐角的隔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