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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二十年在肖恩的眼前一眨而過，開心的、不愉快的，煩惱的、憂愁的，過去一切壓縮在這短短兩三秒之內，刻印在古舊的膠片質感的畫面浮現在面前，歷歷在目。
兩人猶如一顆加速的炮彈砸向地面，接觸撞擊之下，地上的花崗巖也因此皸裂成了龜紋。
躲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中，僅是一線之隔，陽光下，人們疾走奔跑，救護人員用擴音器指揮，疏散著所有的傷員。
克拉克將肖恩放下地，肖恩有些頭重腳輕分不清上下左右，克拉克不得不雙手穿過肖恩的腋下支撐著他，才能讓他不至於像是液體一樣滑落在地。
觸地的真實感讓肖恩不由得哽咽，他的雙腿有些嚇得發軟，扭成了麻花，顫巍巍地扶著牆往前走。
克拉克小步挪在他後面，擔憂道：“沒事吧？”
“讓我緩緩……”肖恩呆滯著雙眼，捂住自己的嘴，拒絕了克拉克的攙扶，“嘔——”
翻騰在胃裡的食物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傾瀉而出，嘀嗒嘀嗒地掉落在地上，肖恩低頭發現自己的嘔吐物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放射狀，緊鄰的就是一雙穿著球鞋的腳。
而在這雙球鞋上的不明液體怎麼看都像是——被濺上去的。
克拉克選擇沉默地望著地。
“啊，我給你擦擦吧。”肖恩說著就不好意思地擼著袖口準備彎腰，當然是不出意外地被對面的人攔截。
肖恩紅著耳朵像是被抓住犯錯的孩子一樣被克拉克拎起來。
克拉克側頭用他的耳朵蒐集分辨出風中傳來的聲音，正色道：“時間不多了。”說罷，抄起肖恩當是個物件掛在胸前，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肖恩顛晃著腦袋，拍他背大聲喊道：“錯啦錯啦，我們跑反啦！”
“沒錯。”
爆炸後消防車和警車迅速集合至醫院樓下，警笛聲響鳴振聾發聵，兩人卻離著救援的位置越來越遠。幾乎是逆行在人流之中，克拉克控制著自己的方位躲過迎面踉蹌撞向自己的人，穿插在縫隙之間猶如一隻靈巧的魚躍入水中。
一聲槍響就像是一滴水珠墜落了油鍋，促使著連鎖的恐慌在所有人心裡蔓延，克拉克手中攥緊了肖恩的衣服，肖恩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危機感，開口想要安撫他，卻看到在四散開的人群中有一個人屹立單手舉槍，直狙正是他們兩人！
“克拉克！”肖恩在他耳邊大喊讓他躲避。
克拉克膝蓋微蹲，身體前傾，腿上像裝了引擎，嗖地彈射出去。
人群驚慌避讓，分撥兩旁直接使得二人的身影眾然暴露在持槍人的視線之中，連連的槍擊逼迫著克拉克曲折路線來回奔跑躲避。
肖恩閉眼捂住自己的耳朵，槍聲在空中的爆破聲炸響在他的耳邊，嗅動的鼻子讓他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舉起左手的石膏，注視下他的眼睛成了鬥雞眼，視線中的石膏已不是原來皎潔無暇的模樣，不知什麼時候被子彈射中，龜裂的石膏慢慢脫落，周圍一片焦黑，露出了他的面板。
肖恩終於意識過來，剛才和死神的擦肩而過，瞪大了雙眼，團隊意識驅使著他咬住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響，但在心裡早就仰頭捶地得一通狂吼。
克拉克繞到醫院的背後，是一條窄小的單車道的道路，沒有多少通行的車輛和路人，身後噼裡啪啦的腳步聲一直沒有消失。
他在逃亡中瞥過肖恩，後者已經決定裝鴕鳥安分地縮小自己的體積不給克拉克添麻煩。
在道路中間，一個岔口豁然出現，克拉克拐身跑進岔口中。
豎立並排的兩棟寫字樓之間，存在著一條潮濕、逼仄、照射不到陽光的小徑，踩在地上抬腳會一種粘稠濕噠噠令人不舒服的感覺，空氣裡也彌漫著一股子黴味。
怎麼看，這裡都不像是有活路，盡頭一扇三人高的鐵門被巨大的鐵鎖鏈圍住，背後還砌著不知有多厚的圍牆。
肖恩哭喪著臉，心裡暗罵自己的倒黴。
追過來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看著肖恩和克拉克的眼神就像是兩個傻子，一頭撞進了準備好的陷阱裡，絲毫不費任何力氣，簡直是自尋死路。
肖恩屏住呼吸，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他們，讓他不敢吱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