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看了一眼芬奇,頓了一頓,“是的,請問你是——?”
黑人側過身,露出了身後的轎車,彎腰伸手道,“盧瑟先生想知道,你是否現在方便能夠共進晚餐。”
開著的轎車裡沒有開燈,幽藍昏暗的內部就像是長著大口邀人而入的深淵,肖恩猶豫了一下,他想了想,確定自己今天的確是第一次見到萊克斯,如果有這麼優秀的人和他見過面,他不會不記得。
“抱歉,我並不認識盧瑟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肖恩這樣說,聽了他的話黑人依舊無動於衷,彎著腰,伸出的手沒有收回的趨勢,肖恩只能看到黑人的頭頂,他並沒有放棄的趨勢。
肖恩見狀,扶著他的手,試圖把他拉起來,“我是真的沒有時間。”他還要完成教授佈置的作業,並不想花時間耗在其他事情上。黑人聞言粗壯的兩根眉頭抽動,刀疤的臉頰肌肉糾葛,讓他的面目更兇煞了幾分。
車內有人的笑聲先傳了過來,“瑞恩,別這麼兇,你會嚇壞我的朋友的。”
肖恩不必回頭,他的背部已經被芬奇的眼神炙烤地就差脫一層皮。
“盧瑟先生。”肖恩不清楚他的來歷,不敢輕易地答應下來,拒絕的話在口中打轉,卻被萊克斯打斷。
“肖恩,我是以你父親好友的身份邀請,這總不會再拒絕我了吧?只是一起吃個飯,到時候會讓瑞恩把你送回來,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既然主人都這麼誠摯地邀請,要是再不配合,就有點顯得不識趣了,肖恩原本堅定的心開始松動,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肖恩走在前頭,芬奇也想跟上去,瑞恩跨步上前,壯實的仿若一堵厚厚的牆,橫亙在兩人之間,芬奇著急,“我不是什麼壞人,肖恩是我的好友,肖恩,你也和這家夥說說,我們是一夥兒的。”
肖恩點頭附和。
瑞恩沒有看他,只是搖了搖頭,“盧瑟先生並沒有邀請你。”
芬奇好聲好氣地求著道,“打個商量嘛,兄弟,我絕對會乖乖聽話,一個字都不說,”他作勢拉鏈封住了自己的嘴巴,“就當我是個擺件。”
瑞恩依舊是那句話,背手岔開雙腿,複讀機一般面無表情地重複道,“盧瑟先生並沒有邀請你。”
芬奇瞪大了眼睛,“嘿,你這家夥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我自己去和盧瑟先生說。”
說著,芬奇就要往轎車處沖,瑞恩眼疾手快地攔住他,樹幹一般粗壯的手臂緊緊地箍住芬奇的上肢,“站住!”
芬奇不管不顧地大聲嚷嚷,“盧瑟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剛才和您說過話的芬奇!盧瑟先生,盧瑟先生!”
瑞恩咬著牙,咬肌凸起,額前的經脈猛漲,雙腳扒住地面,不讓芬奇有任何動作,仍他如何死命掙紮,依舊只有在原地跳腳的份。
肖恩只能幹站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似乎是被芬奇依依不饒的真情實意所打動,轎車的主人發了聲,“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和肖恩好久沒見過面,想要敘敘舊,有些事情聊得私密,怕是不太方便有外人。”
外、外人?!
芬奇被這兩個字炸地心碎成了砂礫,灑落一片在地上,愣住。
肖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去去就回,不會有什麼事的。”
緩過神的他一把扯過肖恩,壓低聲音在肖恩的耳邊咬牙說道:“我等著你的解釋。”
肖恩揉了揉耳朵,抹去臉上被芬奇激烈地噴出的口水,面無表情,在瑞恩的陪同下一道上了車。
車門一關閉,從日照強烈的室外進入了昏暗的車內,光線的變換讓他有一瞬間的眼花,待到他的視力恢複,肖恩發現自己的身側坐著剛才的黑人保鏢瑞恩除外,還有兩名同樣裝扮的人。
肖恩幹笑了兩下,抬頭,正對面的一大片陰影處,坐著的正是萊克斯·盧瑟,在光線中只能看清他光潔的下巴和似乎永遠在微笑的嘴唇。
肖恩靠著椅背蹭了蹭自己的胳膊,在沒有看見的地方,他的雞皮疙瘩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出現。
車內鑲嵌在車壁上的電視正在小聲播放著槍花樂隊的演唱會,沉重地鼓點和主唱費力的嘶吼就像是猛烈地錘子,一下又一下地擊打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