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用了各種方式手段,暗自甚至可以說不怎麼道德地將他翻了個底朝天,自認有足夠的知識儲備來對付一個二十歲的孩子。
但我實在低估了多巴胺對理智的影響程度。
無法被說明,他看上去很狼狽,就像一隻渾身傷痕的小刺蝟,躲在世界的角落裡,拔下自己身上的刺作為武器,稚嫩的勇敢,脆弱得讓人心驚。我凝神屏息地在外注視著他好一會兒,確定自己的神情不像個變態,才定下心神走到他身旁。
“夏鄺。”
“高老師好?”他看到了我,視線變得茫然,有點猶豫要不要拿著他的小刺對著我。
真的可愛。
18
網咖是我和朋友一起出資開的,情侶包間當然也是定好的。
雖然定之前,我只是想和夏鄺能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打遊戲,但拉上封閉的簾子後,我後知後覺出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宜兩個不太熟悉的人坐到一起。
小刺蝟明顯感到了侷促,扣著帽子遮住了他紅起來的耳朵,他不知道的是,他臉頰也染上了同樣的紅色。
特別想伸手捏一捏。
但理智告訴我,捏了這個膽小敏感的小家夥就逃走了。我只能手一轉,勉強自然地幫他開啟了電腦。
絕地求生這個遊戲我雖沒玩過,但射擊類遊戲大多一個套路,操作起來並不困難,畫質清晰,也還算有趣,當然最有趣的還是夏鄺。
我遊戲裡的人物死亡後,權衡利弊後夏鄺放棄了我,擔心我生氣,解釋道,“不是我不想救你,救你我也得死了。”
“你操作還可以,就意識還不行,這個遊戲的宗旨就是:哪怕像一條狗也要活下去。哪怕不要裝備也要跑毒,不然你就是個送便當的,必要的時候求饒喊爸爸,裝妹子喊哥哥,賣藝求生,慫沒事,你只要剛死最後一個人就行了,不然哪怕你殺了98個人,你也有可能吃不了雞……”
他是真的認真在教我玩遊戲。
我則很認真地看玩遊戲的他。進入決賽圈後,他的神情變得淩厲,背脊挺得很直,專心致志地找著那最後一個人。
結果對方開了掛。
“靠尼瑪,掛逼死全家!”
他瞪大眼睛,白嫩的臉頰氣得鼓鼓的,很兇萌,但兇得沒什麼攻擊力,萌佔了大多數,因為他纖細的長睫一眨,眼眸就濕漉漉地瞅了過來。
“沒見過打遊戲能把自己氣哭的。”
我忍著笑,給他擦眼淚。
“一個遊戲而已,你太認真了。”
他抽著鼻子,兇巴巴地瞪我。“你不懂啦,這遊戲最氣的就是遇到掛逼……不對,我才沒哭!”
我很久沒有笑過了,倒不是我是個很嚴肅的人,只是對“有趣”的要求很高。
但夏鄺不一樣,他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就能戳到令我開懷的地方。
“夏鄺,你果然很有趣。”
我隨我媽,笑起來有酒窩,我一直嫌棄這個有些女氣的臉部缺陷,但他久久地看著我的嘴角,看上去似乎很想上來戳一戳。
他喜歡我的酒窩。
這個重要的結論被我記錄在筆記本第一頁,當晚洗澡時,我對著鏡子練習了許久。
等我反應過來,看著鏡子裡傻笑的自己,我忽地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命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