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夜晚,天地萬物彷彿都停止了呼吸,只有蚊蠅依舊在歇斯底里的撕扯著刺耳的喊叫。
寒風嗚咽呼嘯,被冰雪所包裹著的巖洞內人影綽綽,血魔格洛莉婭猶自站在昏黃的燭火下,視線盡頭的黑暗綿延不絕,好似腳下那些鋪滿地面的鳳凰花。
六位同伴圍坐於壁爐旁,原本熟睡的母蟲阿爾貝託也撲閃著眼睛,凝視著對方,顯得有些擔憂,更有些不捨。
對於格洛莉婭這種級別的強大生物,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或許是很多人畢生也不能得到的。
可她卻並非是勤勤懇懇的實幹派,也不是手眼通天的二世祖,更不是目光如炬的投機者。她能得到今天的一切,無非就是一個“運”字。
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在數百年前的某個週末,格洛莉婭破繭而出。可放眼望去,除了六花之外,那些所謂的“同伴”們的實力竟一個比一個不堪入目。
這讓才剛誕生的格洛莉婭有些氣悶,畢竟她是個異常驕傲的人,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
那年的她心高氣傲、年少輕狂,曾經無法去做,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統統被提上了日程。
但相較於終日與人周旋,她更喜歡那些毫無心機的畜生,是才後來接納了雌魂蝶阿爾貝託。
格洛莉婭認為人活一世總該做點什麼,不能因為天生強大就整終日醉生夢死、無所事事。
可那並不代表她是個傻子,那些所謂“巔峰強者”,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想要變強還需另闢蹊徑。
獨自一人靜坐於窗旁,朵朵白雲嵌在藍天中,東昇西落的太陽化成了月亮。壘得如小山般的草稿堆放在牆角。
世人都覺得格洛莉婭是個天之嬌女,不僅天生實力強大,而且還擁有著六位不離不棄的同伴。
然而在格洛莉婭心中,自己不過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的小人物,於芸芸眾生中的一粟般渺小。至少以她目前的實力而言,根本無法與混血惡魔巴瓦巴瓦抗衡。
候鳥的身影徘徊於天際,片片楓紅飛舞在空中,貴族孩童嬉戲打鬧,旅店的燈火柔和暗黃。
燃燒的蠟燭將羽毛筆緩緩拉長,一摞摞鍊金術圖紙整齊碼放,地精王的手札早已被其翻看了數百遍。
數年後,“靈能剝離之術”孕育而生,那早已被遺忘於窗外的清新空氣湧入鼻腔,陽光溫暖的散落在其肩膀,原來雲雀的叫聲是那麼動聽。
仍未凋謝的秋菊隨風搖動,散步遛鳥的人們相互聊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曾經不勝其煩的瑣事盡收眼底,或許這才是生活本該有的模樣。
數百年後,她已不再熱血衝動,那本鍊金術手札也並未使其化繭為蝶,頂多算是從幼體變成了大蟲。
但一個人如果本就是蝶,那努力或許還有希望,但倘若生而為蟲,那努力就是種徒勞無功。蝶有蝶命,蟲亦有蟲命,我們只要沒親身經歷過,就不該妄加定論,甚至鄙夷看輕。
每個人心中都曾有過化身為虎的乖張,但為虎者又有多少?還不是當牛的當牛,做馬的做馬,淪為蛆蟲的混跡於屎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