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蛙汪達懷斯沒有任何慾望,因此也不會編織謊言去矇騙自己。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置族群於不顧,因為那樣一切都將失去意義,正如他是夜宴蛙族唯一能化形之流。
然而在他心中,蒂德莉特不過是個寄居者,不過是個人族。霧雨森林本就並非她的故鄉,自然也沒理由以死明志。
並且他建議蒂德莉特前往巨蚌沼澤,也是為了要通知另一隻遠古兇獸儘早離去,也省得白白丟掉性命。
而在此之後,夜宴蛙汪達懷斯就打算與布姆一行人拼命,哪怕引爆生命之力,他都要將對方永遠留在霧海中。
“你既然打算要與對方死戰到底,又為何要讓我一個人活著受苦。”
“霧雨森林是我的家,我從來都沒打算離開過這棟樹屋。無論是處於對你的情誼,還是作為牧師的驕傲。”
“既然你我都無心睡眠,那還是聊些別的事情吧。或許這是咱們倆共同觀賞的最後一場夜雨,理應該細細聆聽悅耳的蛙鳴聲,而非出言破壞掉這幅美卷。”
“你不畏懼死亡,而我則畏懼與你分離。畢竟我的最大心願是陪在你身邊,以聖光之力撫平你的所有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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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德莉特聞言搖了搖頭,隨即伸手將夜宴蛙汪達懷斯嘴角的口水拭掉。她凝視著面前這個少年,這個存在了數百萬年的少年,這個守護著霧海的少年。
世人將命運具象成高高在上的神靈,可在蒂德莉特眼中,命運不過就是眼前的一場夜雨,打溼了樹屋,模糊了遠方。
“這...這樣的話,那你就留下來吧,而...而我也會留下,咱們倆一起等待對方到來,一起並肩戰鬥...”
“希望下一位夜宴蛙之主比我優秀,願...願霧雨森林再次歸於寧靜,再次不被打擾...”
夜宴蛙汪達懷斯說罷,竟轉身躺回到床上。而蒂德莉特的手,卻還停滯在半空裡,就差毫釐便能觸碰到對方。
夜宴蛙汪達懷斯很聰明,自然早已瞭然對方的情愫。然而他卻也很頑固,二者並非同族,自然更進一步的結果,大機率是黯然神傷。
然而不知何時,樹屋後的水窪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個深入地底千米的孔洞。
而在這千米之下的孔洞中,數十萬蛙卵正靜靜蟄伏,靜靜等待霧雨森林待災禍之後歸於沉寂,靜靜等待蛙鳴聲破土而出。
黑暗中,夜宴蛙汪達懷斯的杏色瞳孔似乎變淡了些,一滴冷汗出現在脖頸處,卻又瞬間浸入被褥中。
夜雨仍在繼續,蛙鳴聲仍在霧海里迴盪,蒂德莉特也依舊在凝視著遠方。等待,或許是希望的具象,可往往結果大都南轅北轍,往往將絕望無限放大。
雨水匯聚成流,灌入地穴中。一隻蚱蜢再難隱匿蹤影,然而才跳到半空,便被一條肉舌捲進嘴中。
四周的夜宴蛙見狀沒有爭搶,更沒有再去理會那個地穴,而是齊齊高聲歌唱,為同伴的收穫而鳴。
將蚱蜢吞下,夜宴蛙扭了扭頭,隨即又是幾顆卵落入雨水中,一部分快速壞死,一部分則破裂出了更多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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