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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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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愈發顫抖,冷汗早已打溼了黑袍,魔力波動微弱得彷彿下一秒就會驟停,面前的巨型植株不再生長,並且正呈現出崩潰的跡象。

黑木法杖內所儲存的最後的一絲魔力宣洩而出,隨即其不甘的落入布姆手中,再也不能提供給主人任何助力。布姆見狀也緩緩垂下了手臂,魔晶消耗殆盡,甚至連黑木法杖內儲存的魔力也全部耗盡,在如此巨大的絕望面前,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又能找到何種途徑。

又是這種令人心悸的感覺,布姆默然坐了下來,竟不再理會自己先前努力維繫的魔力植株。正如他十分熟悉外面的神蹟平原與奧古王城般,那些痛苦的回憶雖說因六花出現徹底改變,但它們卻始終都蜷縮在某個角落裡,暗自蟄伏,等候再次侵蝕布姆思維的那天。

木板房、修道院、貴族華麗的錦袍與馬車,商鋪夥計那毫無掩飾的鄙夷。垃圾桶的味道恍如昨日,同伴被抓進黑牢的場面依舊記憶猶新,發黴的黑麵包最是可口誘人,喧鬧無比的集市區內“商機無限”。

布姆曾經會因為一件被別人丟棄的長袍而興奮到失眠,會因為從那些殘羹冷炙內找尋出些許碎肉而感激涕零,會因為修道院的佈施湯裡沒有葷腥而憤慨,甚至會因每天清晨的冷風而喋喋不休。

可這就是小人物的生活,他們雖說各有各的不同,但本質卻又顯得大同小異。要麼終日為某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浪費時間,要麼則縮在木板房中自怨自艾,或者將一切美好寄存到美夢裡。

只不過這樣的生活卻在某個黑雨夜而改變,命懸一線的貴族老者,神秘的巨蛋,再加上一張記載著空間系法術的羊皮卷。布姆對幸運女生的垂簾置之不理,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最終竟成為了魔法師,擁有了親人,更接受了這些憑空出現的改變。

鋼刀易主,奇妙屋是他的新家,擁有了黑木法杖,同時也捏碎了第一顆魔晶。無論是逃離奧古王城,前往西塞高庭,亦或者孤身在凍土大陸默默掙扎。布姆最害怕的不是自己最終成為不了大魔導師,更並非日子是否會回到從前,而是失去六花這個唯一的親人,而是再將自己縮排木板房內,嗅著黴味與惡臭入眠。

不願再回到那為了半塊黑麵包,而不得不以命相搏的痛苦歲月,更不願老死在奧古王城內,即便自己最終如先前夢境所預言般安享晚年。

黑暗空間令人絕望、令人無所適從、令人記起了所有深埋心底的恐懼。心跳聲愈發刺耳,布姆嘴角詭異的展露出一絲微笑,隨即更多的記憶片段快速浮現眼前。

破殼而出的六花是那麼弱小無助,木板房內的六花是那麼楚楚可憐,黑市中的六花是那麼言聽計從,無名小山上的六花是那麼無畏凜然。

西塞高庭的小院彷彿就在昨天,對門的暗精靈和藹可親。克莉絲汀與母蟲契約獸最終成為了夥伴,最終與自己踏入食人魔苔原。

然而夜鶯草原的蟲鳴卻不會因此而中斷,牧師露露的憨態可掬依舊令人心悸,其消散於晨光時的場面是布姆最大的遺憾。

遊牧部族少女少女麗貝卡身披熊皮毯子,胸前那精巧的永恆沙漏如今已然抵達陰影之地,正默默等待著與布姆兄妹重逢。

執著、坦然、解脫、無畏。這些美好至極的東西化為了無形的壓力,讓布姆每每想起,皆覺得坐立不安。

“哥哥,這是人家熬煮的肉羹,你嚐嚐看,若是喜歡的話,人家今後也多做一些。”六花揹著雙手,笑嘻嘻的問道。而那雙縮在背後的小手,其上卻滿是傷痕。

“布姆,我今天就要離去了,珍惜眼前之人,西塞高庭並非你的終點。”克莉絲汀收起巨型岩石搖籃,隨即淡淡一笑,走出了小巷。

“再見了布姆哥哥、六花姐姐,今後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呀,這是人家最後的心願!”牧師露露化作無數光斑,給原本清冷的晨曦平添了無數遺憾。

“我會前往那片陰影之地,會以遊牧部族的身份抵達,並且在那邊等待布姆哥與六花姐的來臨。麗貝卡揮了揮手,身影也瞬間消失不見。”

雜亂的記憶碎片宛如暴風雪般肆虐,布姆只覺得頭痛欲裂,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愈發遲鈍。但也正是這些記憶的出現,令他不得不繼續前進。

那原本烏黑色的瞳孔逐漸被猩紅取代,絲絲口涎從嘴角流出,黏糊糊的模樣使人生厭。躬成蝦米的狀態是任何禮儀的反面教材,愈發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中迴盪,一股莫名的威壓之力不著痕跡的出現。

“還不夠!我現在覺得有些餓了,十分懷念六花親手熬煮的肉羹!”布姆的聲音十分沙啞,而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失心瘋與暴食症竟同時發作。

“生命之力是什麼鬼東西,我沒那份實力驅使,更搞不懂該如何驅使!”

“但我卻明白,這些東西的本質不過是生命與祈願的等價交換。那麼,現在我打算支付自己的生命,但求可以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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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魔力具象,竟也膽敢阻撓我重返現世!不過身處黑暗與恐懼之內,竟也妄圖我會因此而屈服!”

兩行血淚順著臉頰傾瀉而下,然而在這種極端的狀態裡,布姆卻也不能再心存猶豫與慚愧。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唯有六花那模糊不清的身影散發出熒光,唯有六花才可以讓布姆抽離這種狀態。

躁動不安的血液崩裂了無數血管,雙手掌心內的花瓣魔紋法陣也愈發刺眼。憑空出現的魔力再次啟用了黑木法杖,隨即那巨型植株緩緩向上聲張,並且表面的花苞悉數綻放開來。

數千條魔紋線不斷交織重疊,胸口的黑袍早已浸溼,而那始作俑者卻並非什麼汗水,而是從布姆嘴裡噴湧出的鮮血。

炙熱的火系魔力令其愈發暴躁,冰寒的水系魔力凝固了他的所有思維,無形的風系魔力阻撓著他的腳步,而厚重的土系魔力則穩固著整個黑暗空間,但卻顯得搖搖欲墜。

“這樣就好,只可惜在付出了這麼大多的代價後,我卻一無所獲。”

“但相較於能再次與她們重逢,這些苦難也自然顯得微不足道了。”

“籠火搖曳,水汐盪漾,疾風呼嘯,山崩地爆,偏離軌道的魔弦,浴血重生的執念,以吾之名,攻擊法陣!”

伴隨著布姆的咒文詠誦聲,他最終衝破了黑暗,隨即化作一團白光消散不見。夢境內的神蹟平原依舊平靜,那被迷霧所籠罩的奧古王城也自然生人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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