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血卵最終被六花安置在了次元空間裡,確切地說,是被放在了那顆古樹之下。潭水不知何時泛起一圈圈漣漪,古樹的枝條無風自動,天空的迷霧更是翻湧扭曲。
六花這不經意的舉動,雖然讓自己那過剩的生命之力得以儲存,但卻同時也改變了她的生命軌跡。或許在未來的某天,這顆血卵內的東西會破殼而出,要麼成為她與布姆的助力,要麼則化身為修羅,顛覆整個世界。
“六花...你這是怎麼了?快點讓我檢查一下!”克莉絲汀那淡然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懊悔與無盡的痛心疾首。
六花最終走出了奇妙屋,這也宣告其退出了布姆的“大魔領域”。只不過小丫頭雖然笑嘻嘻的,可外貌卻產生了鉅變。
深紫色的長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宛如冰雪般的銀白。頭頂上的那撮呆毛隨風輕擺,可這一切落進克莉絲汀眼中,則變成了無聲的嘆息。
“也...也沒什麼啦,我不過是施展了‘生命共享’,將自己的生命之力平分給了哥哥而已。”
六花聞言嘿嘿一笑,隨即挽住克莉絲汀的手臂,彷彿那重要的抉擇不過是場鬧劇,不過是餓了就要吃飯、渴了便要喝水般稀鬆平常。
克莉絲汀聞言先是一愣,但隨即便反手鉗住了六花。她雖然不知道“生命共享”是何種秘術,但觀其字面意思,卻也不難理解。
“你是說布姆如今擁有了堪比遠古兇獸般的壽命?而你則放棄了永恆,選擇與之同生共死?”
克莉絲汀皺著眉頭,輕聲問道。只不過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對方,身為一個魔法師,她的力道竟在六花手腕處留下了些許印記。
“應該就是這樣吧,但這不是很好嘛,反正六花與哥哥都不會獨活於世呢。”
“大肥蟲子,你在哆嗦個什麼!再取笑六花,信不信人家將你扔到凍土大陸去!”
六花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即一屁股坐到了母蟲契約獸身上,而對方則咕嚕咕嚕的哀嚎不止。
從永恆壽命到短短數萬年,如果說六花心裡沒有什麼想法,那才是騙人的。但相較於布姆的死活,這一切卻又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克莉絲汀聞言再次嘆了口氣,手掌湧出一股暗系魔力,竟然開始探查六花目前的狀態。幾分鐘後,她收回手掌,這也預示著六花一切正常。
在暗精靈的認知中,理性遠要比衝動來得更加合理,因此她雖然對六花的處境感同身受,可卻還是不能理解這種近乎於單方面付出一切的舉動。
克莉絲汀說得好聽些是混血精靈,可實際上與布姆、六花無異。從小孤苦伶仃,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如果非要說雙方有什麼不同,估計只有生命的短暫與冗長。
所有魔力護罩消散,克莉絲汀拍了拍六花的小腦袋,示意布姆已然甦醒。六花見狀先是一愣,隨即便激動的跑向了奇妙屋。然而克莉絲汀卻並沒有一同前往,她與母蟲契約獸扭頭走向了月湖,清冷與平靜還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哥哥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餓不餓?”六花蹲在窗邊,輕聲問道。
布姆扭頭望著六花,既沒有說話,更沒有任何回應。成功進階為高階魔法師,順利衝出夢境,返回現世。這一切本該值得慶幸,然而待瞧見六花那張憔悴至極的小臉後,卻令布姆再無一絲喜悅。
“你這裡怎麼了?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布姆眼中被無數銀絲填滿,那是六花與其完成生命共享後的模樣,是放棄了永恒生命的直接具象,更是六花守護布姆的代價。
而然這近在咫尺的白髮少女,卻讓布姆入墜冰窟。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糟糕到開始質疑自己先前的所有決定。精神很好,體力無恙,沒有任何異常。但正是如此,才讓布姆愈發擔心六花。
烏黑的瞳孔好似深淵,六花哼唧片刻,隨即將近些日子裡的事情悉數道出。布姆聽得越來越氣氛,最終竟然高高揚起了手,似乎打算懲罰六花。
“六花這麼做雖然十分愚蠢,但也在情理之中。並且‘生命共享’還是有辦法彌補的,那便是你能最終能進階為大魔導師。”
“巔峰之境有無數好處,然而最直接的體驗,卻是那冗長的壽命。換句話說,只要你說著,那六花便不會死亡。”
“契約關係正是如此微妙,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即便六花沒有施展‘生命共享’,待你殞命之際,她也不會存活。”
“退一萬步說,就算身為遠古兇獸的六花能夠掙脫契約之力的束縛,你難道會覺得她想一個人獨活於世麼?身為她唯一的親人,這種想法會不會顯得太自私了!”
克莉絲汀靠著奇妙屋帳牆,隨著其的話語脫口而出,一股無形的魔力波動開始在空氣中翻騰。克莉絲汀最鄙夷那些背信棄義之人,因此在她看來,布姆現在的樣子十分醜陋。
“我...這銀髮將成為我的心結,而六花你,便是那些冰冷的枷鎖。”
“我布姆何德何能,竟要讓自己的妹妹做到如此地步。這並非恩惠,而是無形的桎梏。”
“高階魔法師麼,還真是可笑至極啊!不過既然六花選擇了我,那我將註定成為不朽,也唯有成為不朽般的存在,方能回應這份恩情!”
布姆嘆了口氣,隨即伸手擦拭掉了六花臉上的淚水。他從未心生懊悔,更不會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因為在靈魂融合的情況下,他早已與六花融為一體,生則一起歡笑,死也要結伴同行。
六花聞言再控制不住情緒,嗚嗚的低鳴擴大為了哀嚎,她的小拳頭不斷錘著布姆胸膛,但那力道卻柔弱無骨。
克莉絲汀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轉身鑽出了奇妙屋。母蟲契約獸緊隨其後,它雖然也擔心六花,但卻更在乎自己主人的感受。
皎月當空、星辰璀璨、夜蟲鳴叫。克莉絲汀靠著母蟲契約獸,猶自守護同伴。布姆始終抱著六花,目光不時停留在對方的銀髮之上。然而六花卻對此毫不在意,只見其正嘎嘣嘎嘣的咀嚼著零食,十分享受被哥哥關懷的場景。
布姆最終成為了高階魔法師,六花則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種投資如果放到沙耶魯公國,估計沒人會接受。但正是這種幾乎於自暴自棄般的舉動,卻在未來成就一位超越巔峰的強者,一位顛覆眾神存在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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