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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穿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大咧咧蹲坐在一群乞丐中，完美地融入群體，聽他們大放厥詞。
“那個韓玉，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本來在那屋子裡待的好好的，他爹都沒說啥，他倒好，爹一死，他管事兒了，就嫌棄我們，讓手下把我們轟出來了。現在還在那兒動工，莫不是再搞個香料鋪子哦。都首富了還這麼鑽營，哼，等著吧，等他房子蓋好了，咱們都去屋根子撒尿去，香料香料，讓他們好好聞聞尿騷的香。”
這個小團體的乞丐頭頭唾沫飛濺。
“哈哈，老大英明。”
“就是就是。”
“韓玉欺人太甚。”
“老大啊，他房子蓋好還得一段時間，那這段時間咱就啥都不幹嗎？那天他手下把老子推了個大軲轆，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滾你媽的蛋，跟誰自稱老子呢？滾滾滾，別礙著我的眼。這口氣誰都咽不下。我早就想好了，他不是做生意嗎？生意講究什麼？名聲。一句話說的多了，大家就信了。咱們有的就是人。趕緊的，都給我起來，在外面使勁兒敗壞他的名聲去。他不是賺錢嗎？為富不仁，自己腳底板都抹的香的，都不管我們叫花子吃的是臭的。等他名聲臭了，看他去哪賺錢去。麻利點兒，都起來。”
“走走走。”
老大一號召，小弟們自然群起響應。
“哎——那新來的，趕緊的，不幹活就想吃飯嗎？不會的話我教你，咱就這樣幹。行行好，大叔大嬸，大哥大姐。等人家給錢或者給飯了，就說一句‘你可真是個善人啊，比那不把人命當命的首富韓玉可好太多了。’這麼一說，人家就好奇啦，肯定會追問，然後你就可憐巴巴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說。就齊活了。”
蕭天嘴上應了聲好，心裡卻在嘀咕。
原來先前那個乞丐說韓玉為富不仁，其實是這麼來的嗎？這人也說了添油加醋。那自己聽到的故事，有多少是不真實的呢？還有韓玉究竟幹了什麼，居然惹毛了這麼多乞丐？
這個乞丐堆裡的小頭頭剛剛選了這個抹黑他的方法，之前跟他訴苦的乞丐顯然也是聽別的頭頭的命令列事。
有趣。
他只道韓玉他爹早年建了個大房子收容乞丐，等老莊主一過世，韓玉成了新莊主後，很快就派手下把乞丐趕出去，要把房子拆了，是鑽到錢眼裡了，要再建一個商鋪賣香料。手下行事粗暴，乞丐不走就打，很多乞丐都受傷了。
大體如此，正因為聽到了這樣的說法，他才決定拿韓玉當自己劫富濟貧的下一任人選。
但如果事情真的有隱情，如果韓玉沒那麼壞，自己也不該隨便給一個好人搞破壞。
算了，再看看。
乞丐們在外抹黑得很賣力，訊息傳得迅速。
韓玉會作何反應？蕭天在屋頂屏息凝神地趴著，透過揭開的瓦片，看得一臉興味。
“莊主，那群叫花子可惡至極，今天，我們已經發現不下二十個趁著要飯的時候抹黑你名聲的了。”
“無妨，這終究是我們有錯在先。我那日吩咐你們的時候，沒有說清，你們心急，才惹惱他們。那房子已經破敗得必須修，等到房子修繕好了，再客氣地叫他們回來住。相信這時候他們怎麼抹黑，到時候就會怎麼給圓回來。你通知工匠加快進度，也就一陣子而已，影響不大。我剛接下山莊，諸事繁多，正缺人手，抽不出太多人去管這事，現在只要稍微控制一下即可。你們切忌行事粗暴，即使屢禁不止，也不要心焦。悠悠眾口，哪能堵得上。堵不如疏，等塵埃落定，他們自會改口。”
書案前的年輕男人坐在寬大的木椅中，整個人顯得瘦小又文弱。寬大的袍袖讓他顯得越發弱不禁風，而他面前的手下卻恭敬得不敢抬頭。
“莊主，都是屬下禦下無方，手下行事粗暴，才給莊主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男人扶額，又翻過一頁書，淡淡開口道。“今後謹記即可，此事略過不提。對了，那異士的行蹤可有訊息了？”
“屬下慚愧，雖已大力尋找，但還沒有找到。請莊主放心，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去尋找，不放棄任何可能。”
“也是，都十年了，你姑且找著。之後，說說東市鋪子的事吧。”
噢——蕭天瞭解了個大概，原來是誤會，韓玉其實是一番好意。而之所以放任乞丐們，實則是借機打著欲揚先抑的算盤啊。
奸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