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也是在胸口,給我治傷的軍醫沒有如玉丫頭手藝好,傷疤看著有點嚇人。那時候祖父十七歲,被敵一刀看斷槍桿。”給孫子揉完藥酒的武安侯擦擦手,拉開自己的衣襟,“受了一刀後我栽下馬,摔在敵將馬下。那會兒根本覺不到疼,我抽配劍砍斷馬腿,敵將落馬後,我就這麼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給我之上”
沈戈聽得熱血沸騰,“那個敵將叫啥?”
“綦毋罕邪,突厥戰將。綦毋士族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其男兒好戰兇蠻,如果不是綦毋罕邪輕敵,祖父根本殺不了他。”武安侯向孫子講解道,“這次興兵大舉犯我大夏北庭邊境的武將,也是綦毋氏族人,你二叔快要帶回來的兩個戰俘,也都是綦毋一族的將領。”
“這個我聽二弟說過,綦毋氏族人眾多,是現在突厥人中最好戰的。”沈戈又指著祖父胳膊上的一個圓形傷疤,問道,“這是箭傷嗎?”
“是,小傷,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武安侯看著胳膊上的箭疤,神情有些恍惚,“你父親的致命傷也是在胸口,是倒勾箭。”
“我聽姐姐說了。”父親是為了保護被倭寇抓去做肉盾的上百百姓戰死的,沈戈穿好衣裳,一臉肅殺,“殺父之仇,孫兒必報。”
“好,好!”武安侯看著與長子如出一轍的長孫,忍不住涕淚橫流。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祖父每說到傷心處,必會落淚。晚上吃鹿肉火鍋時,祖父興起喝了幾碗酒,又回憶往昔,淚眼滂沱。
武安侯一哭,林大福也想起了病死的親爹,刷刷掉眼淚,沈彥陽見祖父和大福哥都哭了,也跟著一邊啃肉一邊哭,一邊哭一邊說想爹,要娘。
沈戈和沈彥佑哥倆哄了這個哄那個,肉都沒顧上吃多少。終於把祖父送回房歇息後,小哥倆心有慼慼地對視,皆是一臉苦笑。
沈彥佑雖然身體好了些,但這會兒還是覺得累了,被大哥半攙扶著往外院走時,沈彥陽忽然笑了一聲,“大哥,我父親要回來了。”
沈戈頓了頓,問道,“二叔哭起來,比祖父如何?”
沈彥佑笑得很是不厚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戈也笑了,“我提前準備幾塊帕子。”
臘月底,懷裡揣著好幾塊帕子的沈戈帶著妻子、弟弟妹妹們去迎二叔回府,待見了面,帕子一塊也沒用上,因為二叔是抱著他哭。
出征歸來的沈家二爺沈文功抱著與長兄酷似的侄兒,哇哇大哭。侄兒丟了多少年,他就愧疚了多少年。本以為這輩子他就算死了也會愧對大哥大嫂,沒想到侄女真把侄兒找回來了,這怎不能不令沈二爺喜極而泣。
十幾年淤積在心底的眼淚,全都撒在了侄子衣裳上。
沈彥佑和沈存嬌一個拿帕子一個端茶,在旁邊勸著。小胖子沈彥陽終於忍不住了,抱著他爹的腿哇哇大哭,“爹,要娘,孩兒要娘。”
兒子這一嚎,把沈二爺從極度的歡喜里拉了回來,不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