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比了一會兒誰的眼睛大,武安侯先服了軟,勸道,“你娘臨死之前也說了讓你好好活著,不要總想著去找彥義。你二叔離京之前發誓說他不要爵位,你辦好這趟差回來,祖父就上書請萬歲封你為武安侯女世子……”
沈存玉打斷祖父的話,“世子位您給彥佑留著,我自己掙。”
面色蒼白的沈彥佑端著宵夜,從外邊走了進來,“祖父,阿姐,你們先吃宵夜緩一緩,等我把書房裡的書搬走,你們再繼續。”
武安侯吹鬍子瞪眼,“繼續幹什麼,掀房頂?”
沈彥佑做了個鬼臉,頑皮道,“您和阿姐又不是沒掀過。”
當年沈存玉要入營,武安侯說她還不夠格,沈存玉一怒之下用長刀砍折房梁,弄塌了武安侯的書房。
現在這間書房,是後來翻蓋的。
提起往事,武安侯和沈存玉都沒了吵下去的心思,爺孫三人圍坐桌邊吃完宵夜,沈彥佑幫著阿姐勸說祖父,“朝廷不是想派人去查臥龍堤決堤之事麼,讓阿姐領了這個差事去吧。”
武安侯皺眉,沈存玉眉飛色舞,“還是彥佑的腦瓜好使,就這麼辦!”
武安侯不贊成,“你只擅長打打殺殺,腦瓜可沒彥佑的好使,查案的事你辦不了。”
沈存玉揚眉示意堂弟替自己衝鋒陷陣,沈彥佑領命,繼續道,“耗費巨大人財物力修築的臥龍堤,只用了一年便垮塌,內幕必定驚人。只派能查案的文官去肯定不行,得派武將鎮場。文武一唱一和,方能查個水落石出。祖父,再沒有人比我阿姐更適合當這個武欽差了。”
沈存玉挺直腰桿,慷慨激昂,“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沈存玉當仁不讓,明日便上書請旨南下,徹查臥龍堤決堤真相。”
臥龍堤不只是貪腐大案,安王府還牽扯其中,武安侯捋須,不願孫女去冒險。她年紀太小,鬥不過那幫老狐狸。
許川從外邊走進來,躬身請命,“侯爺,末將請令,隨行保護小將軍。”
沈彥佑忍過一陣胸悶,言道,“若不是孫兒的身體不爭氣,孫兒也想與阿姐一同前往。祖父,您就讓阿姐去吧,就算您不讓她去,她也會偷偷跑去的。”
勸好了祖父和堂姐,沈彥佑虛弱的身體已然支撐不住,回到自己院中便躺下了。他的母親祝氏急匆匆趕來,見到面色蒼白的沈彥佑,心疼得直掉眼淚,“娘就說今日天冷不讓你去,你非要去,你不接她沒人挑理,接了她沒人領你的情,最後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沈彥佑平靜道,“兒這麼做不是為了讓誰領情。”
祝氏發怒,一聲高過一聲,“是,是,是!你們都是大好人,就娘是惡人!你們爺倆對人家掏心掏肺,爵位不要,好好的官職不做,非要替沈存玉去北庭送死!你也愧疚,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可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不心疼自己也該心疼心疼娘啊!”
沈彥佑撐著身體坐起來,微微喘息著,“父親為何去北庭,母親不知麼?”
拿錦帕抹眼淚的祝氏心虛避開兒子的目光,哭聲也小了。
沈彥佑平定呼吸,目光看向站在旁邊的婆子,“父親讓您在院中靜養,兒子今日出府的事,母親是怎麼知道的?”
祝氏不敢哭了,婆子嚇得低頭。
沈彥佑繼續道,“阿姐正在氣頭上,母親這幾日在房裡好好養病吧……”
祝氏騰地站起來,咬牙切齒,“憑什麼?”
沈彥佑抬頭,在他的注視下,祝氏氣焰逐漸降低,又坐在床邊用帕子捂臉嗚嗚哭了起來。
沈彥佑靠在床頭,無力閉上雙目,“母親若覺得憋悶,便多操心操心我姐的婚事吧。”
侯府二姑娘沈存嬌今年十五歲,已到了談婚論嫁之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