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雙”與“傷”諧音,所以本地隨喪禮取單不取雙。洪水之後來安家祭奠的人隨禮三百兩的都沒幾個,所以林家的九百兩顯得異常厚重。這不只說明林家重視安自遠的“救命之恩”,還如祁縣縣令董文印上報的情況相同:林家人丁雖不興旺,卻有萬貫家財,揮金如土。
因到廟裡捐香火錢而從洪水中僥倖苟活下來老管家,顫巍巍進入房中給安自遠行禮,“大少爺身體可好些了?”
見這老東西盯著他瞧,入下蔡後便“吐血靜養”的安自遠面無表情回道,“好多了,有勞您老掛心。”
“那就好,那就好……”老管家剛想說少爺還沒給太夫人、老爺和老夫人上過香,卻見少爺閉眼靠在椅子上低喘,立刻上前兩步,改口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安逢春搶在老管家之前扶住安自遠,“少爺傷心過度,我先送他回房歇息,靈棚這裡就勞您老費心了。”
“好,好……”老管家盯著安自遠的背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他的兒子安東上前小聲嘀咕,“大少爺身邊這幾個人,咋都看著怪滲人的。”
老管家板起臉低斥,“胡說什麼,沒見到太夫人面前的燈火小了,還不快去添燈油。”
回到齋房關上門,卻關不住超度誦經聲,安自遠煩躁地皺起眉頭。
安逢春見自家世子如此,便知他快忍不了了,低聲道,“如果現在殺了那老東西,喪葬瑣事就會落到您頭上。少爺再忍兩日,安家人馬上要入土了。”
安自遠甩衣袍旋身落座,抬鳳眸問道,“可有沈戈的訊息?”
安逢春不敢抬頭,“居春從林家船上探聽到訊息,林家人趕到觀音廟那天一大早沈戈就走了,林家在山上找了兩圈沒找到人,屬下猜測他可能是急著去找尋時啟青的下落。”
沈戈離開烏沙鎮,本就就是為了時啟青。安自遠垂鳳眸,淡淡問道,“林春還沒有訊息?”
“沒有,不過算著行程,他應該已經到歷陽了。”安林春是春字部暗衛中功夫僅次於自己的,做事又十分牢靠,安逢春確信他不會因洪水突至而無法完成世子交派的差事。
安自遠也對安林春很放心,“再吩咐下去,加倍派人儘快搜尋武安侯和沈戈並斬殺,提頭回來複命。”
“是。”安逢春應下,壓低聲音問道,“世子覺得沈戈真的是……”
安自遠輕輕捻著腰間的玉佩,“就算他不是,武安侯也會認為他是,而他自己也巴不得自己是。”
安逢春小聲獻策,“既然如此,咱們如果能把沈戈拉攏過來,他就成了咱們安在武安侯身邊的一把利刃。”
安自遠涼薄的單眼皮向上一抬,安逢春便嚇得脖子一縮,不敢吭聲了。安自遠擦臉的脂膏在洪水中丟失,幾日未經過保養的臉看起來慘白無人色,安逢春看著都害怕。
見到沈戈的第一眼,安自遠也想過這麼做。但當他與沈戈四目相對時,便覺此子不除,必成大患。安自遠孤身行走十幾年,躲過數十次殺身之禍,靠得就是謹慎,他不會放任沈戈威脅到他的大計,“你今晚去林家船上搜,若沈戈藏在船上,立刻誅殺。”
“是。”安逢春領命,“屬下去換居春和江春過來保護您。”
“房氏和林如玉的弟弟,一併殺了。”留著這兩人,他就不好掌控林如玉,掌控林家。
安逢春抬手領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