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僅有的藥材,與母親一起配了幾包消炎去腫的藥後,林如玉與沈戈低聲商量,“我把刀傷藥分成兩份,多一半讓叔祖帶著,少一半你留著用,成麼?”
“少一半你留著以防萬一,多一半我帶上,明早我跟叔祖一塊下山。”沈戈的嗓子本就有些沙啞,此刻他又放低了聲音,在沙沙細雨中聽起來溫柔而堅定,“這事只你知道就好,先不要跟大夥兒說。有大福這個神射手在,麻二瞎子那幫人不敢亂動。等船到了,讓他們多派些人上來接你們下去,上了船就安全了。”
天已經黑透了,林母和三叔在廚房忙活,餘下的人都在廊簷下按照沈尚直教的,練習刀術、棍棒或扎馬步。為了節省燈油,堂屋裡沒點燈,屋內一片昏暗,林如玉看不清沈戈的表情,只壓低聲音道,“叔祖找了多年的……”
“不是我。”沈戈靠在潮溼的牆上,低頭看著返潮的地面,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難受,“我就是不放心,所以想送他一程。把他送到地方後,我直接去下蔡,如果找不到安自遠,我再去宣州。”
林如玉輕應一聲,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不開口,沈戈也靜靜靠在牆上不動。廊簷下生子的說笑聲傳進來,林如玉才低聲問,“生子也跟你一塊走麼?”
“我明早悄悄走,不帶他。”沈戈轉頭深深看著黑暗中林如玉,故作輕鬆道,“生子擰起來就讓三叔揍他一頓,揍老實就好了。”
林如玉低頭用腳尖攆著地面,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我會派人打聽東竹先生的訊息,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盯著林如玉紅紅的眼睛,沈戈心口酸脹得厲害,想說幾句玩笑話哄她開心,卻不知該說什麼。
第二日寅時,已經到達觀音廟山的兩個灰衣殺手抱刀,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下避雨小睡。
同時刻,陳宏與兩個兄弟在祁縣垮塌的城牆外匯合,顧不得休息便繼續向下遊搜尋。
寅時過半,沈尚直醒來。
藉著廊簷下燈籠透進來的微光,沈尚直凝望著睡在身側的沈戈,抬起蒼老的手隔空細細撫摸他稚嫩的臉,半晌後,沈尚直收回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悄悄起身出屋。
他出去一盞茶的工夫後,沈戈起身抓起包裹。
“戈兒。”旁邊床上的三叔也坐了起來,壓低聲音問,“你幹啥去?”
沈戈穿好鞋起身,“三叔,我送叔祖一程,生子就拜託你了。”
“誒……”馬三叔嘆了口氣,“路上機靈著點,人送到了就快點回來。”
沈戈點頭,給睡在旁邊的生子塞好被子,才邁步出屋。
“沈哥也這麼早出去?”值夜的高二虎見沈戈也揹著包袱走出來,眼睛都瞪圓了。
沈戈低聲道,“林家的船快到了,我怕他們找不對地方,先去岸邊迎著。”
高二虎大喜過望,“我跟你一塊去!”
“不用,你守好門戶,答應你們哥仨的銀子,一個子都不會少。”沈戈提劍出廟門,去追沈尚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