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在弟弟死前和魔女相遇,那他也能起死回生嗎?
我考慮著無濟於事的事情,走在回家的路上。早上起床,去學校,然後回家,僅此而已。哪怕發生一兩次異樣的事情,人生中也不會出現波浪的起伏。
我認識到自己只是個庸人,和稻村那樣的存在不同。
回到家,我在換衣服前先開啟電視,結果很快,上面就映出了自己認識的那張臉。我吸進室內悶熱的空氣,一動不動地盯著螢幕。
“怎麼說,衣服還是會換的呀。”
稻村正被相機和記者圍住。似乎醫院裡再怎麼樣也不能吵嚷,她被一大群人圍在停車場的一端。臉色看起來也不錯,很難相信她昨天為止都是死的。就連葬禮時不在場的記者們也是半信半疑吧。
稻村依舊頂著眼皮沉重的臉,一副犯困的樣子。她好像沒做什麼表面功夫。
“是的,我確實死了,心臟也一度停止……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沒有啊。回過神來就待在狹窄的地方,一動腿蓋子就飛了……”
感覺她習慣了應對詢問,這就是所說的,以前練出的本事現在也沒生疏吧。
想象一下,要是我死了然後上電視,估計會緊張得舌頭打結。一旦露出醜態,奇蹟的光輝也會打上一半折扣。是好是壞姑且不論,至少在我們之中能勝任這件事的就只有稻村了吧。
這巧合之精妙就好像其中夾雜著其他什麼人的念頭。
我換了好幾次頻道,暫時觀賞了一會兒清一色是稻村的節目。確定內容都一樣後,便離開電視去換衣服。儘管還沒確認,但晚間報紙的新聞標題上說不定也會刊載。稻村再一次受到全國的矚目。
這件事就連藏在森林深處的魔女也……魔女家裡,有電視和報紙配送嗎?沒有的話就很奇怪她如何瞭解世事了,不過說不定她和俗世無緣。
要是那個魔女現在活著,年齡會有多大呢?本想大略數一下,不過因為沒什麼價值於是作罷。
“接下來。”
晚飯要自己準備才行。平時只要準備早晚兩頓就能解決,不過到了休息日就是紮紮實實的三頓飯。這之後到暑假的話每天都——光是想想,我就立刻沒了勁頭。還沒站到廚房,後背就溼漉漉地冒出汗來。
直到蟬的叫聲變小為止,我都愣愣地站在那裡。疲倦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
就算除去有話要說這點,我也有足夠的理由請主廚來了。
放在玄關的鞋櫃上的固定電話像白天的餘火一樣微微發熱。和田冢家的電話號我記得,於是用不著旁邊的筆記本,直接按下號碼。
問題在於他在不在家。還有,希望是他本人接電話。
和朋友的父母說話時那種獨特的羞恥感,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心理狀態呢?
稍等了一會兒,電話就通了。
“喂?和田冢家。”
聽到他本人不怎麼親切的聲音,我鬆了口氣。
“我是腰越。”
只憑我報上名字的聲音,和田冢就明白我找他什麼事。
“噢。出差?”
“拜託你了。”
“知道了,我差不多三十分鐘後到。”
電話掛了。我按他所說,老老實實等了三十分鐘。
光是這點時間還不夠,一共過了大概四十分鐘。
等到天空收起黃昏,把夜晚拿出來妝點時,和田冢來了。他身穿短褲配半袖,一副休閒打扮,右臂上曬黑的地方還帶著被蟲子叮咬過的紅色痕跡。明明他沒有勤奮地參加部門活動,卻比我曬得還黑。大概這是拜整理院子所賜吧。
“總算來了啊,味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