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收起下巴行禮的梶井點頭回應,點燃香菸。吸了第一口後,像嘆氣般長長吐出。
「裝備課,很神經質吧?」
我開口找他閒聊,梶井苦笑。
「也難怪他們那樣。」
去繳回手槍與子彈時,被迫聽了長篇演講叫我要小心處理。事到如今還用得著說,不過這是有理由的,最近在都心區那邊,發生警察將手槍遺落在車站廁所的事件。每隔幾年都會發生一次這種事,每次上面都會提醒我們要徹底管理槍彈聽得耳朵都要長繭。
「受不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以為話題就此結束了,但一看之下梶井把菸夾在指間毫無吸菸之意。我當下
醒悟他還有話要說,於是主動給他搭臺階。
「有什麼事嗎?」
「噢,沒有啦。倒也不是因為剛才的話才想起……」
「你說說看。」
梶井看著自己手頭冒起的冉冉青煙回答:
「川藤恐怕有點不妙。」
「你這麼覺得嗎?
「對。」
雖然這麼問,但我其實對答案不抱期待。因為我自己也無法用言語說明,究竟是對川藤的哪一點感到不安,但梶井開口說道:
「是『小百合』的爭吵事件。」
接獲「小百合」酒廊報案,是在晚間十一點三十一分。對方不是打110,而是直接打到派出所,據說有兩名男客發生口角,其中一人開始揮舞威士忌的角瓶。
那間店的客層不壞。雖然位於國道邊但是沒有停車場,因此自然成為附近居民走路光顧的店。之前應該不可能從未發生糾紛,但是接到報案還是頭一次。地址距離派出所不到五十公尺。我們名符其實地立刻趕到後,只見兩個五十幾歲的男人扭成一團。
一方口齒不清地大吼,另一方不斷重複「啊?啊?」不過看起來不像經常鬧事的人。大概是本來打算喝一杯結果喝多了行為失控吧。報案提到的酒瓶躺在地毯上,乍看之下雙方都沒有外傷。所以只看一眼便可判斷應該不會演變成刑案。
梶井介入自稱是警察後,二人頓時變得安分,看來並沒有醉到完全失去理智。之後我照例對雙方說教,梶井再出面扮白險安撫。然後我威脅他們下次再犯就拉回警局就此收場。大概不到三十分鐘就解決了。雖非棘手的爭執,但我當時無暇顧及川藤。
「他怎麼了?」
「不是啦……」
梶井把香菸在菸灰缸摁熄。那是菸蒂幾乎溢位、烏漆抹黑的骯髒菸灰缸。
「那傢伙,當時把手放到腰上。」
我淺吸一口菸,呼地吐出。
「這樣啊。」
「那,我先走了。」
梶井直到最後,都不肯正眼看我。大概是知道這件事若認眞計較起來會很麻煩吧。他說川藤當時把手放在腰上,但他碰觸的若是警棍,梶井不會特地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