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站立是因為有大地,人能行走是因為有骨骼,人能直立著傲笑蒼穹是因為他有一條寧折不彎的脊樑。身體裡的脊樑是骨骼,折斷了人就永遠直不起腰來。
精神上的脊樑是尊嚴,折斷了就失去了做人的資格。可以失去生命,可以鮮血飛濺,可在任何時候,頭卻絕不能低下。
脊柱斷折了,人還是人,失去了尊嚴,便會成為一條趴在地上搖尾乞憐的狗,一條人模人樣的狗,一條人見人厭的狗。
對於一個戰士來講,尊嚴更如天一般讓他仰之彌高,像地一樣是他站立的基礎。任何時候都不能將它透支,否則會永遠不能仰首天空,永遠匍匐不起,只能淪為一個沒有的廢人。
其實,即使不是一名戰士,只是一個普通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老天爺賜予人一條脊樑就是讓人直立行走;賜予人尊嚴就是讓人直麵人生。
可以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能行走,但卻不可以一輩子趴在別人的腳下不抬頭。做為一個想活得驕傲些的人來說,活著,就必須保持一份與生俱來的尊嚴。
華子雲這是這樣有著不屈的尊嚴的人,他活得很驕傲,很從容,很灑脫,活得硬骨錚錚。
所以,盡管他與他的戰士們要面臨著死亡的危險,可他並沒有向龍兵開口哪怕是說出一個有關“收留他們”的字眼。他不能,不能在這樣的尷尬的處境下透支自己的尊嚴,哪怕龍兵是神一般的偶像。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龍兵的臉上,悟真道人與強風更是著急,心惶惶的看一眼華子雲,又看一眼龍兵,眼神裡滿是期待,生怕龍兵不信任華子雲而不收留這百餘名身受重傷的戰士。
畢竟,六大派雖然曾經各立山頭暗中互相較勁,可是,經過龍兵的整合收束之後,六大派合六為一,稱為怒滄軍,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同氣連枝之下,眼望龍兵還未言語決策,他們又怎能不替華子雲著急?
這個時候,他們早就相信了華子雲,心中再沒有一絲疑慮,巴不得龍兵立即收下他們,好對他們進行救治。
龍兵面色平和,並未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馬上看著華子雲,以及遠處那百餘名掙紮站起的白道戰士。
“元帥,子雲說的話看來句句是真,並且他還吃了那麼多的苦,你看我們是不是……”強風試探地說道,盡著最大的努力。
龍兵依然沒有說話,卻抬頭望向天空,眼神飄進白雲深處,沒人能懂他在想些什麼。
不知為什麼,眼前這個堅毅的鐵漢,讓龍兵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洪水之中飄浮的無數個晝夜,這個鐵漢堅定的信念、不屈的精神像極了自己。
相似的靈魂最易碰撞出激情的火花,無論男女。華子雲的這種精神深深打動了龍兵,他從心底深處認可了這個永不言敗的好漢子。
只是華子雲一腔悲憤,卻誤解了龍兵的不言不語,以為他依然不相信自己。
“強風師兄,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我們這幫人會拖累你們,龍兵元帥,你們,千萬保重。”
滿含感情地說出這句話後,華子雲向龍兵等人深施一禮,掉頭向後方那百餘名白道子弟走去。只是,腳步踉蹌沉重,再不複當初來時那股滿懷希望的彈性。
鮮血,依然從他斷折的左肘處滴下,由於失血過多,他極度虛弱下來,只是憑著一股子不低頭的銳氣在強撐著。
那百餘戰士看見華子雲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就知道希望已經完全破滅了,一顆心,都沉入了冰寒的谷底,以後,他們將何去何從?再沒人認可他們的身份,他們將終身背負著一個可恥的名字——“流寇”。沒人會替他們平反,他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經成為了泡影,誰會知道?
“我相信你!相信你們!”龍兵嘴角綻開了一絲微笑,隨著笑容的逐漸擴散,語聲也遠遠傳了開去,傳進了華子雲的耳朵,傳進了那百餘名戰士的耳朵。
“噢……”寒鐵衛歡呼聲響起,他們早就為這些不屈的戰士感動了,龍兵話語傳出之後,未待他再下命令,早就湧上前去救治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