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這樣堅貞的性子,在這個亂世之中應該是有所做為之士,怎麼如今卻成了一個普通的流寇?
龍兵心下嘆息不止,看來人雖然能改變世界的面貌,可世界卻能更能深層次地改變一個人原來的心性潛質。
“有什麼事?”龍兵定晴看著他問道。
那人,雖然因為過度的疼痛,額上的汗珠滾滾而下,可是依然沉著冷靜。
“我只有一個請求,希望不吝相告你們是誰。”他低頭說道,面色間不帶半點恐懼。
此時早已調轉馬頭來到前面的悟真道人怒喝出口,“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問我們是誰?”
那人聽悟真道人一喝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來,竟然已是滿眶淚水,如此一個可以忍受斷骨之痛的高大漢子此刻淚水潸然。他慘然一笑,用盡全身氣力說道,“悟真師兄,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悟真道人心中一驚,在馬上細細低頭望去,“啊?你,你,你是河梁派的華子雲華師弟?天,怎麼會是你?”
悟真道人心下激蕩不已,猛地跳下馬來,就要伸手相攙。走到近前,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胸中怒氣陡生,一揚手,“啪”的一聲已是迅急地打了他一個嘴巴。
悟真道人這一含怒出手雖然只用上了三分力道,可以他的功力一般人也是經受不起了。
華子雲卻未加絲毫擋格,硬受這一巴掌。左臉紅絲畢現,片刻間五個指印清晰浮現出來。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想你河梁派如何威風,貴為怒滄江南六大派之一,與天下群雄血戰洞仙軍立下汗馬功勞,而今,你,你,你這個河梁派的弟子竟然成了個人神共憤的土匪,你還有何臉面稱我一聲師兄?你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悟真道人越說越怒,心下悲愴蒼涼,眼看著曾經的戰友卻變成了可恥的流寇,這種心底深處的絕望與悲涼沒有任何人能體會。
只見華子雲緊閉雙目,淚水肆意流淌,卻是不閃不避,聽任悟真道人的打罵。
強風見狀趕緊一伸手,抓住了悟真道人再度舉起的右掌,“悟真師兄,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再打不遲。”說罷松開悟真道人的手,輕輕將左臂折斷的華子雲扶起。
“華師弟,你,唉!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這位便是我們怒滄軍的最高領袖,龍兵元帥。”
華子雲臉上喜色浮現,再度跪倒塵埃以頭碰地,“河梁弟子華子雲拜見龍兵元帥。”
“呸,你這個流寇,竟然還有臉稱自己為河梁弟子,我我,”悟真道人胸中憤怒無可排解,大怒之下一掌向身側一匹倒伏的戰馬擊出。
一聲悶響,擊中馬腹,堅韌的馬皮被剛猛至極的掌力洞穿,戰馬未及悲嘶半聲便頹然死去,馬血及內髒迎空噴濺而出再向四周散落,像是下了場血雨。
“悟真師兄暫且息怒,我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你再以六派刑罰處置於我,我華子雲縱死無憾。”華子雲不為所動,臉上驚怒不現,只是低聲說道。同時,眼晴掃射著紮哈與巴根等外族戰士,戒備之意十分明顯。
“我是龍兵,你有什麼話便說吧,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好兄弟,但說無妨。”不知怎的,望著這個沉著冷靜、絕非常人的漢子,龍兵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好感,想聽他把話說完。並且,從這個漢子幾度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看來,似乎他有太多的難言之隱。
華子雲聽龍兵一說,心中一寬,再無絲毫戒備之意,沉聲一一道來。
原來,華子雲本是河梁派弟子,與師兄趙俊駐守平城。桃源失守之後,洞仙軍勢如破竹,戰線廣披千裡,不斷攻城掠地,殺入怒滄後方。
六派軍隊全線潰退至棲鳳、輝陽之後,平城也未曾倖免,無塵壇主姬無塵率三萬鐵騎殺入城中,擊殺大將趙俊,而他眼見平城不保,只能趁亂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