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初晴,圓月當空,安圖映袍袖俱張,手足並舞,刀似烏龍,迎著龍兵當頭一刀劈下。
從平地望去,映著月影,他活像一匹從月亮上撲下的怒狼,爪影翻飛,狼牙森森,擇人而噬,無血不歸。
風聲驟起,在刀尚未轉開之際,刀氣已然淩厲得帶起地上大片積雪,周圍的戰士受刀氣所激,莫不紛紛變色避了開去,都知道族長安圖動了真怒,如果來不及躲避,這一記威猛的望月斬就有可能波及到刀勢所及的任何人。
離龍兵還有兩丈,刀勢已成,牢牢將龍兵罩住,龍兵除了正面硬撼之外,再無他法能夠躲開這一刀。
安圖真不愧為高山第一大族的族長,武功之高真是駭人聽聞,單從這一刀的氣勢來看,縱然趕不上賽罕與溫錄,亦不遠矣。
當初天海關內,怒狼那木就是使出這一刀讓武功絕高的鳳天香陷入險境。幸虧鳳天香有龍兵相救,逃過一劫。可是,這一次,同樣因這一刀面臨滅頂之災的龍兵卻是誰能相救?
遠處的眾人眼中均露出興奮的神色,眼看筋疲力竭的龍兵就將葬身在自己族長的這一刀下,人人都是發聲大喊。
喊聲洶湧,甚至驚動了半個烏蘭城。安圖精神狀態達至頂峰,在眾人的吶喊聲中,這一刀威勢更盛,刀氣縱橫之處,飛雪四濺,竟像落葉為狂風所掃,露出青色石板甬路。
龍兵身處這一刀所造成的龐大氣勢的核心,衣袂皆迎風飛舞,就連蒙面黑巾都有欲振飛去的現象。他所受壓力可想而知,也是暗暗心驚這個安圖是真人不露相,竟然恁地了得。
驀地,一聲長笑響起,“安圖,你上當了”,言畢,龍兵終於發動了。
出奇地,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無所畏懼地豪勇上擊,卻神速取下六合神弓,將那根重達二十斤的銀矛置於弓上。
弓如滿月,銀矛生輝,“崩”,一聲弓弦暴響,久久回蕩不休,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條銀矛化做經天長虹,矛尖暴起一團迷幻的黃光,當空向安圖射到。
剎那間,人們耳中滿是尖厲的銳嘯,像是千枝萬枝弩箭暴雨狂風般同時標出,除去箭矢破空的高亢厲音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這一記飛矛將安圖那聲勢無匹的一刀完全壓了下去。
安圖正全神貫注將精神凝至頂峰,全心全意劈下這一刀,哪料到龍兵竟然不顧這一刀即將及體,以矛作箭,一“箭”射出。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團黃光帶著一條銀色長虹瞬間便至,強大的氣流先於銀矛而到,沖擊得自己在空中無處著力的身形都為之一顫。
如果安圖以命博命,迎著這一矛繼續當頭斬下,勢必會將龍兵劈為兩段,可是,安圖也將被這一矛迎空穿透,立死當場。不過,眼前自己佔盡優勢的情形下,安圖絕對犯不上與龍兵這般拼命。
大喝一聲,安圖硬生生一刀轉向,雙手握刀,臂肌怒賁,刀風銳嘶中,“當”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大響中,拼盡全力擋開了用凝盡了龍兵畢生功力、用六合神弓射出的必殺一矛。
周遭眾人尚未從剛才銀矛發出的銳嘶中清醒過來,又是一聲震天價的大響,一時間尋常狼族戰士耳朵發麻,甚至出現了暫時性的失聰,只能看見場中情形,卻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響。
刀矛相擊聲遠遠傳了開去,連遠處樹上多條本已經被雪壓得不堪重負的枯枝“咔拉拉”齊齊折斷,碎瓊亂玉濺滿當空,雪末飛散,勁風狂揚,一時間場中混亂至極。
安圖被這一矛震得氣散功消,筋脈頓塞,雙臂麻軟,竟然連刀也拿不穩了,手一鬆,彎刀掉下,身形也在空中一頓,隨著彎刀直直墜下。
龍兵一陣心頭煩惡,一陣眩暈襲來,知道這是運功過巨。可是看到安圖已經被一矛淩空擊落,心下大喜,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能夠殺掉他的機會了。
道氣傳心術法訣猛然運起,生生將消散功力重新以十倍速度在體內凝聚,展臂之內,比尋常彎刀長了一倍有餘的冰火神刀已然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