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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柄刀,奪天地造化,彷彿就是剛才那喻示天地起源的洪爐、火光與爐上的一點不散的水滴。
龍兵輕輕握住滿是古樸花紋的刀把,橫刀於雙掌之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刀身上發散出來,直沖他內心深處。
他閉上眼,“看”到了世上的萬物由火與水相生相剋中衍生出來,由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直至九九歸一重頭再來……火與水交纏糾結在一起,催生著一切,又毀滅著一切,它們合二為一,是起點,也是終結者,是一,也是無數。
刀身中蘊藏著的火樣暴烈讓龍兵心中霸氣沖天,永遠只想向前,永不言敗;可是刀鋒鋒尖之上那滴水柔情又讓龍兵心思寂靜,無生無滅,心外無物。
這對沖突不止的矛盾集中地體現在這柄不應該出現在凡間的寶刀身上,刀身中蘊含的這宇宙間最終極的力量也讓龍兵既興奮又害怕。
如果這力量被一個他這樣的凡人全盤掌握,會發生什麼?會否像魔帝一樣裂空而去,在另外一個無法想像的時空中快樂地翺翔?
可是,如果勘不破此刀力量呢?只會讓自己窮一生去苦思追尋,最後鬱郁而終,道基在看不破的絕望中一損再損,終生遺憾!
得是為了不得,正如同修道心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心守永恆再不受修心之苦,可是如果為了這無人能解透的秘密而困頓一生,得到這把寶刀又有什麼意義呢?
龍兵道心大亂,不斷將寶刀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心中反複交戰,倒底要不要將它據為己有。
閃電在身後卻見主人臉上異像紛呈,一會紅光湛然,轉瞬又水樣清冷,如此反反複複,不知何時而終。它終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在龍兵重重踩踏地面,發出“得得”的脆響。
這聲聲脆響將龍兵驚醒過來,回望了一眼閃電,忽然心中湧起萬千思緒。
“閃電,就跟在自己的身後,可是,它屬於自己嗎?它被自己佔有了嗎?不,沒有。佔有,不過是世人所營造的假象,不過是形式上的自我慰藉罷了,有什麼東西能真正的屬於誰呢?無論你怎樣愛護它、關懷它,甚至是百般地折磨它、摧殘它。
最終,它還是它,形狀的不停變幻永遠不能改變它內在的結構,就如同一粒大樹的種子,你可以用腳踩它、用火燒它、用刀砍它、不給予它應得的土壤和水份。
甚至將它封存在黑暗之中讓它永世不見陽光,這都沒關系,最重要的結果就是,你不可能讓一棵大樹的種子長成小草的嫩芽。
播灑下的龍種,生出的東西哪怕再奇特,也只會是改變了形狀的龍,而永遠不會是跳蚤!
像是閃電,它可任龍兵騎乘,任龍兵駕駑,可這就算佔有了嗎?
不,不是!閃電依然是屬於自己的個體,永遠不能變成我龍兵肌體組織的某一部分。就如同,你可以佔有一份情感。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那份情感的主人變成自己真真正正的一部分。人,永遠都是孤單的個體,沒誰能真正的走進他的靈魂,他的心。
剎那的心靈相通永遠不可能成為永恆,短暫的相知之後是莫名的愁悵與苦悶,還有孤單與寂寞——註定孤單!“
想到這裡,龍兵長嘆一聲,眼前浮現了塞莉亞的影子,一陣疼痛襲來,為什麼會有這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呢?他和她,彼此痴心愛戀,卻又能走出多遠?道的終極,道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一想到這裡,龍兵的心又亂了起來,剛才彷彿抓到的一絲頭緒全都消失不見了。
“罷了,該來的總要來的,該去的總要去,沒人能夠阻擋。一路走下去吧,相信上天會給我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