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無語地眨眨眼,大金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對自己進行考驗,佈置那麼多鬼還不如在他面前毀掉美味呢,後者更令他恐懼和憤怒。鬼的話,他曾經聽過一句話“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人心中的鬼可比真的鬼可怕多了,他見過。
靜夫人是古宅的主事人,為遊蕩人間的鬼提供棲居之地。她和姜元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站起來,微微欠身,“先生從這孩子口中應當知道,我張家世代釀酒,但家道中落,許多方子佚失,後人無法以此為生。一旦酒坊關了,張家的根就斷了,我沒法為子孫做什麼,就把酒方殘卷給他,希望他能夠重振家業吧。”
靜夫人看向張天酒,神情欣慰、慈愛,“孩子過來,我們到內堂說說話。”張天酒呆呆地走到了靜夫人的身邊,垂手乖順站立。
姜元已經將包裹給了靜夫人,快遞單回收,他的工作便圓滿完成啦,按道理說他可以離開回家了,但是大金不知道去了哪裡,只能夠繼續坐這兒等著。
桌子上的面條靜夫人說了可以吃,但姜元看著粗枝大葉,謹慎小心並不少,美味的面條秀色可餐,他卻不碰,內心煎熬的,就和鈍刀子正在一刀一刀地拉他的肉一樣。
“不看不看,我不吃。”姜元給自己唸了兩聲咒,蔫搭搭地站了起來,遠離食物。
心不在焉地走到門邊,探頭往外看,希望能夠看到大金白乎乎身影出現,那樣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黑暗中又有拖拉著斷腿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嗚咽一般的“我的、我的”。姜元已經知道古宅一行是大金在測試自己的膽量,因此並沒有關上房門迴避,過了片刻,他看到了從黑暗中走出的東西,瞪大了眼睛。
他膽子是大,看到之前的鬼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但猝不及防之下見到了現在這個,依然心驚肉跳。被細致切割下來的肉塊勉強地組合在一起,走動的時候還不時有掉落,它的手上捧著白森森的頭蓋骨,眼睛像兩個黑洞似的不見光亮。
“你見到了嗎?”它走到了姜元的旁邊,歪著頭蠢蠢地問。
姜元閉口不搭話。
它自言自語,“見到了……什麼呢?嘻嘻,我自己都忘記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我忘記了。”它的喉管被割開,說話聲音漏風,臉上兩個黑洞直勾勾地盯著姜元,“你給我好不好?把我的還給我。”
碎屍鬼逼近了姜元,姜元後退一步。本來平平無奇的身體構件放錯了地方,就莫名的多了奇怪的詭異感,顛倒裝錯上下的嘴唇一開一合,不斷地說著:“我的,我的,你給我好不好。”
姜元繼續後退,後退的時候拽了一把身側的帷幔,厚重的帷幔落了下來砸在了碎屍鬼的身上,它散落了一地,不給姜元鬆口氣的機會,屍塊蠕動著又拼湊到了一塊兒。
這一幕把姜元惡心壞了,又連著退了好幾步,背後靠上冷硬的牆壁,已經退無可退。無奈地看著拼湊起來屍塊再次靠近,姜元想著抬腿用力地踢一腳,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把碎屍鬼踢成一塊塊。
“呵呵,還給我呀。”碎屍鬼顛來倒去就是那麼幾句話,黑洞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姜元。
姜元瞪大了眼睛瞄準了碎屍鬼腰部的位置準備踢過去,但驚悚地發現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碎屍鬼黑洞洞的眼睛懵懂地瞧著他,伸出了彎彎扭扭的殘破手指抓向了他的腦門。
溫熱的手掌蓋在了臉上,本來貼著的牆壁成了寬闊的胸膛。氣息熟悉,重生前的十年內,多少個風雨夜兩個人相依相偎,用句俗到家的話來說“化成灰他都認識”。
“老……”
“噓。”身後的人湊到了姜元的耳邊,輕輕地發出一聲。
姜元感覺癢癢地側了側頭,心裡面不斷地嘀咕:故弄什麼玄虛,直接面對把話說清楚啊!他的老男人肯定不是普通人,那前世是怎麼回事。
腦袋裡一堆亂麻。
姜元猛地矮身往後轉,看到的只是牆壁,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牆,非常結實。
“這邊是哪裡?”
姜元轉身,沒有碎屍鬼,取而代之的是個文質彬彬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