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便擱置了。
再後來衛延消失六年,她沒問他去哪裡,或許心裡清楚,只是不願面對。
那晚金袖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她記得那些痛,醒來後卻不見了,但她清楚地記得那不是在做夢。
甚至於當時她扣下了金袖手背上的一塊皮,後來在營地醒來時還在指甲蓋裡看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再見面時看到何原楓驚訝的眼神,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
腦海中還殘留著當時呼吸慢慢停止的感覺,胸腔一陣強烈的壓迫感讓她耳邊嗡嗡響。
風生獸替她編織的幻境再一次從記憶深處浮現。
那些事虛幻得像另一個世界發生的故事,李殊想到向媛媛的那句疑問,心裡不由悚然一驚,她一直以為自己和衛延時不一樣的,難道現在要告訴自己,自己也有可能是個失憶了的妖怪?
李殊蹭地坐起。
算了,她重新躺下,對自己說,算了,睡覺。
有什麼事每天說。
還有些事比自己是不是妖重要得多。
“什麼!”
向媛媛差點打翻手裡的工具盤,向醫生回頭看她一眼,她連忙吐了吐舌。
她拉過李殊走到門外,神色嚴肅:“你從哪裡聽的訊息?”
地震儀都沒有檢測到,李殊居然跑來告訴她後天會有七級地震,向媛媛探了探她的頭,沒燒壞腦袋啊。
李殊失笑,摘掉她的手:“這回你真的要信我。”
向媛媛遲疑道:“事關重大,不是你這樣說我就信的,你起碼得拿出一點證據我才能去大家說。”
李殊也很苦惱,她該怎麼把這事讓向媛媛信服呢,畢竟來源太玄幻,可不可信還要另說。
向媛媛把工具消毒收回急救箱就要出門,見她皺眉不知在想什麼,笑了笑:“你今天下午沒課吧,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前線幫忙?”
李殊還想著怎麼說服她,立即答應下來。
一輛大巴載著他們往郊區開去,十幾個志願者坐在後排,按次序佈置任務,李殊分配到的是回收災區垃圾。
本來以為營地就是附近這一帶的大本營了,沒想到出去不遠就看到稀稀拉拉的一些帳篷,向媛媛只給她看:“當時來不及所有人一起過來,他們自願留兩天。”
大巴車經過時停下,向媛媛指揮幾個志願者搬了些水和罐頭下去,發完東西又回到車上,大巴繼續前進。
這樣的帳篷群不在少數,有些是旅客已離開婺州地界時忽然遇到地震,所以東一處西一處,大巴就像公交車,一個站一個站送過去,等到前線時天都黑了。
李殊換了志願者服裝,戴上手套口罩從車上下來,跟著大部隊進入電鑽蜂鳴,灰塵彌漫的包圍圈,發掘工作如火如荼進行著。
每發現一個人,大家立刻拿出擔架秩序井然地沖上去將人抬到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李殊進帳篷裝用過的棉花球和綁帶垃圾再集中扔到指定地點。
垃圾比李殊想象得多,這期間,向媛媛和另一個女醫生一直在給病人止血,李殊回頭看她,向媛媛的白色外套上都是血和灰,笑眼彎彎,嘴裡說著鼓勵的話,手下動作飛快。
李殊忽然記起她說過的話,嘴角慢慢上揚。
時間過得很快,等到他們終於稍微有時間歇一會兒時都已經半夜了。撐不住的先回大巴睡覺了,只有四個志願者還在搖曳燈光下忙得滿頭大汗。
李殊空下來就去領盒飯了,回來把他們一個個叫醒吃飯。
“先吃點。”
向媛媛的肩頭被人一拍,她轉頭見李殊,不由笑了笑,“等我先洗個手。”
李殊也笑著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