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熊貓精驕傲地昂起頭。
衛延不動聲色地收起鎮靈鎖:“還等什麼,這就走吧。”
跟他懶洋洋地口氣不同,熊貓精飛得很快,衛延剛剛從他厚厚的毛裡探出頭,又被洶湧的皮毛海洋淹沒。
要不是看這熊貓精飛的方向的確是九疑山,衛延幾乎要懷疑自己被整了。
熊貓精淡淡地瞥他一眼,呵,小樣,鎮靈鎖照得地板都紅了,當我瞎啊。
離九疑山還有兩百裡,熊貓精落到地上,不等衛延問,自己回答道:“我累了,還餓,我想吃東西。”
心上人唾手可得,這貨居然臨陣脫逃,衛延要氣瘋了。他一次只能飛兩裡,理論上可以飛一百次,可是體力吃不消。
“聽我說,”衛延決定撒一個善意的謊言,他笑得勾人奪魄,“你看這荒郊野外連只耗子都沒有,我們要去的地方酒店飯店到處都是,我請客,管你吃個夠。”
熊貓精本質上還是個單純的吃貨,心思一動:“不騙人?”
衛延見他動心,保證道:“千真萬確。”
幾小時後,熊貓精眯起眼,漫天的灰塵撲了他一身,他咳出一嘴泥巴,僵硬地轉向衛延:“這就是你說的要什麼有什麼?”
衛延也沒想到婺州變成這樣,街道被兩邊樓房砸爛,地面一片片深陷,血腥味濃鬱得嚇人。
衛延心逐漸沉下去,不敢想象李殊從九疑逃出來,面對的如果是這樣一個婺州,還有沒有生路。
“說什麼我也不走了。”
熊貓精往天臺上一趟。
衛延沒有勸他:“來日回府南再請你,抱歉。”
這裡離九疑山已經不遠了,他飛個幾趟就能到。
退燒藥可能有些過期,李殊講課時忽然感覺視線有些模糊,她以為是視力變差了,揉了揉眼,沒想到仍然有些昏。
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她才意識到,真的發燒了。
這裡的環境容易滋生病菌,李殊趕緊戴上口罩再給學生講課。
這堂課是今天最後一節,下課後李殊批完作業,準備去找向媛媛開點藥,轉念一想,向媛媛估計也在生病,於是又掉頭去找向醫生。
向醫生的帳篷在營地另一頭,李殊經過班級時,簾子忽然掀開一角,露出趙佑的臉:“李老師。”
李殊點了點頭:“天要黑了,怎麼還不回去吃飯。”
趙佑推了推眼鏡:“我有道題不懂。”
李殊一聽就明白了,趙佑是個勤奮的學生,她肯定是為了鑽研題目留到現在。
李殊把拿藥的事擱後,彎腰進了帳篷:“那道題不懂,我看看。”
趙佑把地圖冊攤開,用紅筆圈了一個地標。
李殊有些疑惑:“這裡……怎麼了?”
趙佑搖了搖頭,李殊以為她又要像上次那樣不肯說,沒想到她開口了:“老師,我不懂,為什麼是這裡。”
李殊又低頭看了看她圈的地標,試探道:“你是想問為什麼這裡會是地震帶而不是別的地方嗎?”
趙佑沒有說話,李殊以為自己猜對了。
“地震帶的形成你肯定從書上看過,我就不講了,”李殊徐徐勸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平,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有些不公能透過一代代先輩的努力縮小差距,有些不行,就地球的形成而言,我們已經超越了宇宙中已知的許多星球。”
“災難發生後,所有人都在幫助我們,你看外面那些警察叔叔,他們家裡也有妻女,可他們都放下一切來這裡幫助我們。社會上到處募捐資助災區,這本身就是一種大義。”
“老師,”趙佑按住她的筆,定定道,“我想問的不止這個,道理我懂,可我不能接受。”
趙佑的聲音低下來:“李老師,你有兄弟姐妹嗎?我有一個弟弟,他死了。我媽媽為了救他也死了。”
李殊正要開口,趙佑打斷她:“我爸爸就是你口中救人的武警之一,他救了別人,他明明可以救出媽媽和弟弟,但他救了別人。”
李殊望著趙佑漲紅的眼眶說不出話來,早知道趙佑的家庭,她不會拿他們打比方。
高燒燒得她頭暈眼熱:“趙佑,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