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沛流離的生活讓謝清庭變成了五感敏銳,他發現跟蹤自己的人只是只貓後,心裡少許安定。但他一鬆懈就發現,那隻貓,長得幾乎和花影一模一樣。
他養了那隻貓,好在李江隱也不介意。
這只貓很聰明,從來不在宿舍大小便,給他省了許多麻煩。
更離奇的是,有天半夜,那隻貓居然開口說話:“喂,你為什麼要殺他?”
謝清庭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他左右看了看,這條街道只有兩處路燈亮著,路上沒有一個行人。
“喂,你啞巴了?”
謝清庭沉默以對,貍貓往他懷裡一撲,他往後退了幾步,一柄開過刃的菜刀從他的衛衣下擺砸下。
菜刀上冷冷的血漬似乎在昭示著他一小時前的所作所為。
謝清庭面色冷淡:“這麼快就找上門,你是黃生?”
街邊地攤文學常愛寫厲鬼變黑貓害人的故事,這只貓在他身邊潛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天?
貓咪很漂亮,青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營養過剩的模樣,偏偏身姿矯健,腳步輕盈,行動起來一條大尾巴高高豎起,十分傲慢。
謝清庭慢慢平靜下來,再恐怖的故事也會結束,他似乎也不意外她的出現了,他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這只大貓就像注視著自己縹緲不定的命運。
風生獸說:“一隻貓而已,值得嗎,被發現可是要坐牢的。”
謝清庭不意外她的問題:“你這種人怎麼會明白。”他似乎不屑跟‘黃生’再多說一個字。
風生獸不以為憷,她的尾巴蹭過謝清庭的手,感到那隻手微微打顫又剋制著平靜下來。每個風生獸成年前都會尋找飼主方便渡劫,她也一樣,但她沒想到她會選到這樣一個普通人。
能為她妹妹那樣一隻普通的小貓崽出頭的人,總不可能壞到哪裡去。
她說:“喂,你養我吧。”
謝清庭一語不發,她又說:“我不是什麼黃生,也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因為……”風生獸當人時看了點狗血電視劇,這種劇情信手拈來,“你替我報了仇,我是來報答你的。”
謝清庭愕然:“什麼?”
到底對那個並未見過幾面的妹妹沒有多少敢情,但眼前的冷漠少年似乎更讓她感興趣。
風生獸舔了舔粉紅色的肉墊,一雙碧綠的琉璃眼閃動著金色流光:“你不是喜歡貓嗎?”
謝清庭蹲下身,和她平視,半晌他不動聲色道:“你不是花影。”他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偽裝,或許是她們倆差別太明顯了。他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你說錯了,我不喜歡貓。”
謝清庭轉身離開。
風生獸嘆口氣,一隻貓嘆氣是很奇怪的,但兩個人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她胖乎乎四條腿走得很慢,幹脆變成人形上前攔下了他。
“真麻煩。”風生獸的人形往往都精緻得像個人偶娃娃,她連珠炮似的說:“實不相瞞,你養的那隻小貓是我妹妹,我找你是看你好欺負幫我渡劫,這樣說你滿意嗎?”
不料謝清庭清雋的臉染了層緋紅,一把推開她就往前走。
風生獸也氣,這人油鹽不進。
謝清庭走出幾步,卻折回來,他脫了自己的黑色衛衣一把罩在風生獸身上,卻始終不拿眼睛看她。
風生獸莫名其妙地穿了件人類衣服,有些不舒服地掙了掙。
謝清庭嗓音冷清:“你以前變成這樣……都不穿衣服嗎?”
風生獸還真想了想,說:“他沒說過,他還說我這樣好看。”
“你那個飼主,是男的?”
風生獸皺眉:“你怎麼知道。”那個飼主總是拉著她做奇怪的事,她難以忍受,於是偷偷跑了。
她沒說的話,謝清庭卻懂了。
少女下巴尖尖,兩腮嬰兒肥微微下垂,半睜的眼看過來時有種朦朦朧朧的青澀,水蛭般充滿肉感的嘴唇,偏偏擺出一副冷漠的神情,是那種最無知的年紀才有的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