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的人形手腳並用爬上窗臺,手裡抓著個塑膠袋,裡面是切成塊的兔肉,他把袋子舉到李殊面前,得意地說:“去吧,皮卡丘!”
李殊拍開他的手:“從來哪學來的,以後不許亂說。”她沒有問兔肉的來源,大抵知道來源可疑,幹脆佯裝不知情。
委蛇不以為然收回手:“我聽到李江熙說過。快點,我餓了。”
李殊起身抻了個懶腰。躡手躡腳下樓,取了調料盒高壓鍋,又回到房間開始燉肉。
燉個兔子少說也要半個鐘頭,李殊沒抗住,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委蛇守著鍋子看時間,見李殊睡著了,眉心折了一下,把她挪到床上,蓋上被子。兔肉軟糯入味,委蛇吃得一本滿足,當蛇時沒有牙齒,咀嚼起來都嘗不到那股香甜,還是這樣舒服。
委蛇瞥了眼床上翻了身還在誰睡覺的李殊,龍舌蘭被風吹得有些歪,他端著鍋子站在床邊,李殊皺著眉,似乎在做夢。委蛇走到窗前關窗,突然眼神一凜,草坪上站著一個陌生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窗臺方向。
似乎發現委蛇的注視,少女臉上露出了奇異的微笑。她身上的格子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背手轉身疾走幾步,白光乍現,少女消失在柵欄處。
委蛇收回視線,眼神暗了暗。嚼了嚼嘴裡的兔肉,家生家養的肉兔,肉質鬆散,沒有山裡野兔味美肉質緊實,委蛇合上窗子。
帝都哪裡有野兔子,他爬進了最近一家飯店,從人家廚房的冷櫃裡偷了一袋子切好的兔肉,袋子不好拿,只好化成人形,一路避開有人影的地方,從後門偷偷跑出來。黑暗中有雙熒綠的眼睛閃動,他的目光掠過去,那眼睛便往屋簷一跳,躲避開來。
夜裡穿來幾聲貓叫,鵝卵石時小路盡頭,月光落下淡淡餘暉,一隻青色貍貓輕輕舔了舔爪子,抬頭對著一個面容清雋的白衣少年喵嗚一聲。
少年目光溫軟,彎下腰將她揣進懷裡,朝家的方向走去。
李嶸像往常一樣叫自己姐姐起床。
“你等會兒,我馬上來。”
李殊頂著濃濃的黑眼圈刷牙洗漱,衛生間鏡面裡蹲在馬桶蓋的少年還在絮絮叨叨,李殊吐了口泡沫,肯定地說:“不行!沒得商量。”
委蛇垮著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當初你撿磚塊的時候我可是全都看在眼裡,我都沒揭穿。”
李殊對著鏡子往臉上塗向嬸嬸給的那些瓶瓶罐罐,半步不讓:“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變成人,我怎麼跟一大家子解釋。我從外面領了個野男人嗎?”
“你都能接受,他們憑什麼接受不了?”
李殊頭也不回:“我跟他們不一樣。書上說你們委蛇能活很多年,但見到你的人卻會死,我不想冒著險。”
委蛇支著下巴冷笑:“開什麼玩笑,你看你弟,你哥不是都活得好好的。那只是傳說,我都不當真。”
“傳說委蛇怕雷,你不是剛好也怕雷。”
委蛇跟她解釋不通:“怕雷那是生物本能,就像蛇怕貓,但見一面定生死是不可能的。決定禍福生死那是人的命數,普通人見到我還是身體健康啊。除非那種註定要去世的,見不到我難道就不會死了嗎?”
他後半句話沒說,人世之人若是見到委蛇的真身,命裡若沒點大福氣壓著,確實會受不住他身上的煞氣,不日便會撒手離世。
說曹操,曹操到。
李嶸突然闖了進來,浴室的門沒關,他神色慌張,跑得跌跌撞撞:“姐,學校打電話來,嬸嬸哭得昏過去,說李江隱在宿舍自殺了。大伯還在國外談生意,爺爺讓我過來通知你今天不用去學校。”
李嶸說得急,前言不搭後語。
李殊聽懂了,她面色一沉,轉向委蛇。
委蛇連忙搖頭擺手:“跟我沒關系啊不要看我。”
李嶸聞聲望去,也嚇了一跳,大清早的,蹲馬桶上,偷聽他們講話,還穿著他姐連衣裙的變態,誰?
李殊顧不得跟他解釋:“人呢?”
李嶸回神哦一聲:“在軍屬醫院,嬸嬸已經去了,爺爺他們在樓下等我們。”
李殊握了握委蛇的手:“你先在家等我。”
委蛇這次沒有拒絕。
李嶸看姐姐和少年熟稔的態度,倒像認識很久似的,但現在他也沒時間糾結這些,帶著李嶸匆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