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突然被點到,心底呵呵兩聲。
它轉了轉眼珠,突然舉起尾巴纏住李殊的腰,李殊愣住,使勁掙紮起來,委蛇不管不顧,越纏越緊,直到李殊肩膀。
李殊要被這個動不動就發作的神經蛇弄瘋了,她兩腮氣得鼓起:“你現在是餓得要吞飼主了嗎?”
這條蠢蛇精竟然真是湊近細細看李殊,兩顆頭捱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噴在李殊臉上,李殊磨了磨牙,張嘴狠狠咬了蛇精左邊那張臉。她下了點力氣,想逼退委蛇。再張開嘴時,已經被咬出了血痕。
委蛇呆住,就像閃電突然擊中似的,眼睛變成了豎瞳,直直盯著李殊的嘴,然而並沒有放開自己。
李殊難受不得行,要是真被這條蠢蛇吃掉真是不甘心啊,還沒有好好活夠呢。剛出虎xue,又入狼窩。
正想著,突然臉頰一痛,李殊倒抽口氣,側頭看到委蛇左邊那顆頭正叼著自己一邊臉頰磨牙呢,她痛得齜牙咧嘴,被口水糊了一臉。
那貨不知怎麼想的,咬了還不算,還舔了兩口,眼珠子滴溜溜轉動,似乎在回味。
要是李殊的手腳沒有被纏住,她絕對會掐住蠢蛇的兩條脖子讓他見識見識花兒為什麼會這樣紅。
委蛇右邊的腦袋眼巴巴地湊上來時,李殊終於忍無可忍,破口大吼:“沒完沒了是吧!”她是真的有點怕了,這東西變成人時就一副冷血心腸,恢複原形恐怕比以往更勝一籌。
委蛇一頓,表情有些幽怨,蛇尾巴不情不願從她身上下來。大概是察覺到她心情很差,重新拿起老本行,舉起尾巴圈愛心給她看。
人類好麻煩哦,自己咬別人就行,別人咬一下就要生氣,心胸狹窄。
它尾巴長,一次效能圈十七八個粉色愛心。一邊圈一邊偷偷看李殊的表情,等到李殊的視線對上來又立刻挪開視線,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
李殊喉嚨一噎,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她伸手摸了摸離自己最近的,尾巴上那個小愛心。委蛇迅速縮了回去,一副受驚不已地瞪著她,好像她幹了什麼不可饒恕之罪。
李殊被瞪得莫名其妙,不就一條尾巴嗎,摸不得了是吧。她不屈不撓地又伸手擼了兩把,委蛇越縮越裡面,看她的眼神已經變得有點可憐巴巴。
如果他能說話的話,此時應該是在喊嚶嚶嚶不要。
李殊摸摸鼻子,動物大概都對尾巴很敏感,算了,不欺負它了。
她咳了咳:“你要跟我一起走嗎?這裡我可能再也不回來。”
委蛇腦袋裡縮在身子間,露出兩個水潤的眼睛盯著李殊。她在說什麼,蛇住在水裡不是挺好的,幹嘛要走呢。
李殊當他拒絕,看了眼手錶,起身收拾揹包。她知道這貨通人性,聽得懂自己的話,這態度已經很明確。
委蛇卻在想,她不會真的要走吧,這裡多好呀,靈氣充沛。
李殊開啟門。
委蛇猶豫不決。
李殊走上魚塘邊的小徑。
委蛇躊躇探看。
李殊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拐角盡頭。
委蛇咬咬牙。
算了,誰讓這是飼主呢。他就委屈一下吧,畢竟變成小孩這種說出去沒面子的事都做過了。
他扭啊扭啊把自己扭成一條細細的小粉蛇,一個沖刺跟了上去,乘李殊不備,從她褲腿上,溜進雙肩包側邊口袋裡。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李殊又不是塊木頭,她早就察覺到。她想伸手把它揪出來,也就想了想,又放下手。
也罷,蠢蛇也是要面子的。
李宗元在車上等了不到半小時,後車門被拉開,後視鏡裡,一個面板黑黑的小姑娘坐上車,她肩膀揹著一個沉甸甸,商標脫落褪色的雙肩包,肩膀被壓得打折,齊耳短發,人瘦瘦的,眼睛很亮。
像個猴兒。
李宗元腦海掠過這個念頭,他立刻壓下來,那個爺爺會說自己孫女是隻猴,但再看一眼,他還是不能抑制地覺得——像個猴兒。
“你成績怎麼樣?”
李殊正在喝水,聞言啊一聲:“……那個,家裡沒錢,我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