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大多怕蛇,李殊腦迴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這麼漂亮的小蛇,毒性肯定不差,說不定可以泡藥酒。
塞進背篼時,李殊想得很單純。
她把蛇養在魚塘旁的小屋,每日喂點生肉。
突然有一日,李殊去魚塘,發現圈養粉蛇的竹籠四分五裂地散在地上,由遠及近,蚊帳裡一條長長的蛇尾巴蜿蜒到自己跟前。
似乎認出李殊,熱情地舉起蛇尾巴圈出一個愛心。
被一條蛇討好,李殊的心情十分微妙。
李殊試探著走近幾步,見它的確沒有惡意,才放下心來,將飯盒放到矮桌上。
只是剛一放下,那蛇便瞄準機會,沖著李殊的手奔來,一口咬住。
李殊來不及反應,短促地叫了一聲,拿起飯盒蓋子便往桌上敲,蛇吃一塹長一智,立刻縮回去。
她抬起右手,小指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好在沒傷骨頭。
李殊是見過這蛇咬物什,牙齒尖利得能破開天地。自己這點傷,估計是它在洩憤,並未下力氣。
即便如此,十指連心,李殊捂著手,痛得齜牙咧嘴。
“你好樣的,下次沒肉吃了。”
委蛇的四隻紅眼珠子齊齊往李殊的方向轉動著,似乎在嘲笑她,蛇尾巴舉著飯盒吃得歡暢不已。
秋雷滾滾,委蛇呆住,鐵皮飯盒咚地摔向木板床,兩顆兔肉爭前恐後地朝地面滾去。
唯有厭惡雷聲這點,它倒是沒有作假。
這日沈美芳不在家,沈代傑幫人閹豬去了,李殊才得空偷偷溜出來。
李殊的爹李德華是正兒八經的醫科大學畢業生,年少一腔熱血去支教。
不料遇到百年難遇的疫災,鄉下醫療手段落後,李德華在這盡情施展才華,赤腳醫生一當就是一輩子。
李殊的年紀本該上初三,可是她爹李德華猝然去世,留下一屁股爛賬。
沈美芳讓李殊自己決定,反正姐弟倆只有一個能繼續升學。
這話沈美芳沒敢跟李嶸說,李嶸是個二愣子,不鬧得人盡皆知決不罷休。
李殊愁得一夜沒睡。
天一亮走了幾裡路去學校辦了休學,其實應該辦退學的——面對虛無縹緲的將來,到底還是存了點念想。
李德華說過,不讀書沒有將來的。
李殊從竹婁裡扒拉出草帽帶上,見外頭雨小了點,拿起漁網去塘邊轉了兩圈。
回到屋簷下,順手從吃飽喝足死乞白賴躺再木板床上放空自己的委蛇身下抽出兩三根稻草,擰巴擰巴從魚嘴穿過,打結。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委蛇在床上默默地看著。
李殊分神瞥了眼委蛇身上幾個拳頭血窟窿,唯恐它突然發狂。
要不是撿到委蛇那時這貨受了重傷動彈不得,恐怕自己早就成了對方的盤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