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來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那顆剛剛安定下來的心髒又劇烈的跳動起來。這一變故,徹底的打亂了他的體悟,金丹轉動的速度也恢複了正常。
而羅雲對於體內的變故卻是渾然不覺,他的手中光華閃爍,出現了一件不甚華美的衣衫。這衣衫上面針線整齊,裁剪得當,赫然便是羅雲當初離開家中時,母親塞給他的那件長衫。他的手掌輕輕的撫弄著,呼吸也慢慢變得悠長。最終,在時間的沉澱下,他又恢複了那副神態自若的模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羅雲光芒閃爍,身影從山巔消失。下一刻,他已經出現通往青雲鎮的小道之上。好在這裡並沒有行人經過,倒也避免了一番事端。
他邁著輕快的步子,就像兒時打獵歸家一般。無數的記憶從腦海的伸出冒了出來,羅雲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興奮。
歸途的路程對於回家的人來說,總是漫長的。所以,就在羅雲的心底升起那麼一絲不耐煩的時候,他也終於來到了青雲鎮的街口,他站在那裡,愣愣的看著那飽經滄桑的巨大牌坊。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過往的人群遠遠的就躲避開來。畢竟,羅雲的身上穿著一件道袍。雖然這個款式並不是大燕王朝常見的型別。但是,仙人,對於凡人來說也是不可匹敵,不能正視的。
今日的街道熱鬧非凡,攤點密密麻麻,恰好是青雲鎮的集市。過往的人群看到羅雲之後,都自發的向後退去。
他還以微笑,在經過一位跌倒哭鬧的孩童旁邊時,輕輕的將他抱了起來,愛憐的拍了拍他的腦袋,從攤販的手中拿起一串剛剛做好的冰糖葫蘆塞進了孩童的手中,又將一錠金子輕輕的放在了攤販的手中。
這一切做出來的時候是那麼的諧調,就好似渾然天成一般,絲毫不給人做作的感覺。接下來的路途之中,並未出現任何的事情。
然而,當他的眼前出現了那熟悉的甚至讓他都記不清模樣的樓閣之時卻愣在了那裡。眼前的樓閣,滄桑、古樸。原本的黑漆牆面已經變得斑駁不堪,那不知道封閉了多久的門板上也被磨的沒有任何漆色,光華中透著讓人發狂的嘲弄。
羅雲登時就愣在了那裡,原本歡快的心也驟然停止了跳動。
“不!”他驚叫了一聲,旋風般的來到了閣樓之前,看著那搖搖欲墜的牌匾,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納器閣”原本三個鎏金大字已經失去往日的豔麗,密密麻麻的裂縫向人展現著當年的風采。只是,這風采中卻透著年月的沉澱。這是多年風吹日曬,沒有經人打理,修補,油漆而造成的跡象。
他怔怔的站在了那裡,體內的真元不安分的竄動著。好在有楞伽鼎的鎮壓,並未出現心靜不和時真元反噬的症狀。只是,那激射的靈力還是形成了一道颶風。
颶風旋轉之間,將周圍的攤點都絞成了粉碎。那些凡人驚叫一聲,全部跪在了地上,仙人發威,動輒死傷萬千。
他們不敢觸動其威嚴,挑戰其怒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無人照料的孩童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踉蹌著朝著羅雲的方向走去,誰知,他剛剛向前走動了幾步,便跌倒在地,哇哇嚎哭起來。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那孩童的身上,更有幾個膽大的鄉民已經磨蹭著膝蓋緩緩靠前,打算將這個孩童拽回去。
依照現如今的情況,稍有變故都會引起仙人的憤怒,他們必須及時制止這個哭鬧的孩童。
那哭聲愈發響亮,尤其是當那幾個手掌落在他身上的時候,聲音在陡然間高了三分。尖銳的哭聲好似晴天霹靂一般砸進了羅雲的腦海,讓他猛地哆嗦了一下,頭腦瞬間便恢複了清明。
颶風消失,威壓也隨即消散,羅雲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而這句嘆聲卻好似有傳染力一般,讓所有跪倒的凡人都有一種想要嚎啕大哭的慾望。然而,仙人當前,他們只能拼命的壓抑著內心這股子莫名。
“諸位鄉鄰,都起來吧,你們如此這般,羅某卻是承受不起。”羅雲轉過身體,朝著街道兩邊彎腰行禮。
羅雲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但是他還記得這裡的人都是附近的鄉鄰。甚至,他都可能與他們的父輩或者祖上認識一二。按照道理來說,這些人給羅雲跪拜他全然可以承受。可是,他如今站在納器閣前。若是他的父親還活著,他絕對不希望羅雲如此託大。
跪拜人群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他們又哪裡敢站起來。然而就在他們顫抖的時候,一股子輕柔的力量將其拖了起來。而他們抬頭望去的時候,羅雲則來到那哭鬧的孩童身邊,輕輕的將他抱了起來,真元慢慢的送進了他的體內,安撫了他不安的心境。他環顧四周,大聲說道:“誰家丟了孩子?”
密密麻麻的人群卻安靜的出奇,沒有任何的回應。羅雲皺著眉頭,抱著孩童朝著納器閣走去。
他將孩童放下,輕輕的摘下了那多年未曾摘下的門板,推開了布滿了塵埃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