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這些,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事情。就像前世裡,從來沒有人在意過林牧究竟是怎麼成為一個亡靈法師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正是因為這種不容於世人,同病相憐,感同身受的原因,所以林牧其實是知道阿爾薩斯的,這個前世裡在他之前,聯邦三百年裡最有名的亡靈巫妖。
更何況前世裡將他帶上亡靈魔法的道路,給了他在那絕望時候有能複仇力量的人,正是這位最後的巫妖:阿爾薩斯。
命運有時候就是如此奇妙,至少林牧就從沒想過,會在這個時間,這個讓人唾棄的地下基地中看到阿爾薩斯。
最後的巫妖:阿爾薩斯,前世裡他的導師,引路者,或者也是參與了那場顛覆林家陰謀的幕後黑手之一。
說起來,他應該還要稱呼阿爾薩斯一聲叔祖父,雖然在阿爾薩斯淪落為巫妖後,凱薩摩爾家族早已經宣佈將阿爾薩斯驅逐。
此刻,林牧握著法杖,看著通道盡頭,緩緩出現的阿爾薩斯,目光難免變得有些複雜,前世裡在命運面前他無疑是一個失敗者,哪怕後期他在亡靈魔法上取得了多大的成就,甚至觸控到了君主的門檻。
但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挽回他所失去的那些東西,在遇到阿爾薩斯的那段時間裡,他曾經以為那是自己人生可以改變一切的奇遇,但結果那只是命運的另一次嘲諷罷了。
“阿爾薩斯。”
林牧用著複雜的情緒叫出他的名字,記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一些前世的往事。
阿爾薩斯沉默的站在通道的盡頭,擋在林牧通往主控室的唯一道路之前,似乎覺察到了林牧的複雜情緒,他就微微垂下了眼簾,不確定的道:“你認識我?”
林牧沒有回答,很多的記憶在泛濫,有關於他,有關於他,有關於她。
時間可以抹去很多東西,時間可以摧毀很多堅定,曾經以為一生不變的以為,在時間面前,也只是以為而已。
更何況阿爾薩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三百年,三百年,是一個漫長的時間,不管是對於高等精靈而言,還是對於人類來說。
在星際時代之前,三百年意味著一個王朝從開始到結束,哪怕到了現在,三百年的光陰對於聯邦公民來說也是三代人的漫長歲月,就算是壽命更加漫長的高等精靈,也很少有人能夠活過三百年。
但阿爾薩斯還是三百年的樣子。
或許沒有人真正的直視過他,所以無法看見阿爾薩斯幻化的法師長袍還是三百年前的流行樣式,領口有些老舊的刺繡,是凱薩摩爾家族傳承至今的家族徽章,而胸前那虛幻的胸章,則是阿爾薩斯在成為巫妖之前拿到過的皇家法師學院頒發的優秀獎章。
做一個大公無私的好人很難,做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也許會更難。前者需要的不過是抵擋誘惑,後者卻需要踐踏自我,可惜人們總覺得作踐自己會比較容易。
所以沒有人真正在意過阿爾薩斯為什麼要成為巫妖,但林牧在意,所以他知道阿爾薩斯為什麼墮落,其實很多時候,一開始都是好的,只是漸漸的,就被時間改變了一切。
如果可以,林牧很想與阿爾薩斯坐下來談一談,就好像前世裡一樣,在他最無助時候,阿爾薩斯一邊用過時的方法煮茶,加很多的香料,黃油,牛奶,粘稠惡心刺鼻,屢教不改。
然後一邊跟他說他以前的事情,大都是一些瑣碎的,關於他和他導師一家的小事,有時候往往會忘了說到哪裡,然後就停下來,又重新反複的說。
好像那些根本就沒有人在意的,平凡的連時間都不屑去改變的小事,就是他漫長生命的全部,至於他墮落後亡靈巫妖後的那些驚天動地,他一次都沒有聽他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