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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萍一怔,因怕節外生枝,忙說道:“世良,現在可不是時候,你有什麼話留待以後再講不遲啊。”
世良斬釘截鐵道:“不,我今天一定要在檸茜公主畫像前,當著莯杺谷眾位老少姐妹的面前說上幾句心裡話,不然如鯁在喉,煩請諸位聽我一言。”
此刻輕瀅蒙在蓋頭裡,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世良還會出來說話,她深知這勢頭不妙,就悄聲說道:“世良,你還是聽母親的話,不要搗亂。”
世良早就打好腹稿,憋到此時早已忍耐不住,也不顧她的勸說,激動說道:“諸位,多謝大家這些天來為我和輕瀅的事奔波勞碌,我很是感激。我和輕瀅相識一年多,我本是一個身陷囹圄的秀才,幸得輕瀅搭救,這才茍活到現在。相識以來我們共過生死患難,蒙她不嫌棄,以身相許,我感激不盡。我也不知前世修了什麼福氣,才能得以輕瀅喜結連理。可正在我高興地不得了的時候,你們卻搬出來三條戒規,說什麼男人不可在莯杺谷待過一個月。這個訊息不啻於我是一個晴天霹靂,我很不甘心……”
木小萍見他說的激動,怕他說下去口無遮攔,忙道:“世良,待我解釋與你聽,幾百年前,檸茜公主避禍來到這個地方,開創了莯杺谷。她厭倦了男人間的互相殘殺,立志在這裡建立一個沒有殘殺的女兒世界。但因為子嗣後代的問題又不能不讓男人進來,因此她便立下這個戒規,傳言下去世代必須遵守,否則將驅除出去。這幾條戒規雖不盡人情,但卻保得莯杺谷這幾百年來的平安無事。你的遭遇令人同情,但幾百年來凡進入我們莯杺谷的男人都必須遵守,無一例外,我們都愛莫能助。”
世良忿然道:“你們這麼做太殘忍了,活活拆散了我們一對夫妻,試問難道事情就沒有個兩全之策嗎?”
木小萍搖了搖道:“沒有!”
世良對著輕瀅道:“輕瀅,我請求你一件事,此地既然不能容我,你若愛我的話,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吧。”
蒙在蓋頭裡的輕瀅輕搖著頭道:“世良,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明白我的苦衷啊?”
世良聽後絕望了,此時心裡冒起三丈火,看著那副畫像中那個娉婷女子,突然搶過旁邊一支點亮的蠟燭,就要向畫像擲去。堂下的眾人看到,就尖叫起來。此刻輕瀅蒙在蓋頭裡,沒想到世良突然發飆,她怕他把事情鬧大了,伸出手來一把將他拉住,急忙掀開蓋頭一角,說道:“世良,我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造次。”
世良不聽,掙開一手將蠟燭擲向畫像,又隨手將一杯酒灑去,頓時檸茜公主的畫像燃起熊熊火焰來,頃刻之間化為灰燼。霎時喜堂裡眾人慌亂起來,木小萍見他將怒氣洩在檸茜公主的畫像上,那還了得,大喝道:“放肆!來人啊,快把他捉住,別讓他胡鬧。”
世良毀了畫像,餘忿未平,他冷笑一聲,然後就要拖著新娘子離開,不料她紋絲不動。
原來世良這幾日鬱悶至極,就覺得他不能和輕瀅廝守一生的罪魁禍首乃是當年的檸茜公主,因此十分痛恨她。他思來想去,忽道有了,他想起喜堂裡掛著一副畫像,問過別人才知道那是檸茜公主,那是為了準備在自己拜堂成親之日用的。他決定在那個時候,當著莯杺谷眾人面前,當眾將畫像毀掉,以發洩心中不滿。他計謀好後,依著計劃行事,就在他要將妻子帶走的時候,卻被輕瀅一把攔住。輕瀅不便動手,只好小聲哀求著他。
他望著輕瀅可憐巴巴的眼色,心忽然軟了,這時上來幾個侍女,上前一把拖著他的手腳,不讓他動。喜堂裡亂了套,眾人交頭接耳,木小萍急忙吩咐侍女把新姑爺架起來送入洞房。世良又哭又笑,對眾人高呼道:“檸茜公主,你拆散了我們一對恩愛夫妻,可滿意了嗎?你在九泉之下有知的話,就應當感到羞愧。我恨你!”
眾人見他對檸茜公主如此不敬,不禁生氣起來,指指點點指責著他起來。木小萍氣得臉色發青,吩咐道:“快把他抬走!”侍女急忙將他連拖帶抬地搬走。世良也不掙紮,任由著她們擺布,只是口裡還喊著“我恨你”,不一會就被架走了。木小萍吩咐侍女把世良關在洞房裡,鎖上門不讓他出來。又吩咐侍女守在洞房門口,不要讓其他人接近。
本來今日是大喜日子,喜慶的氣氛卻被世良鬧得人仰馬翻,眾人難免尷尬,都對輕瀅投來同情的目光,可是誰也不敢開口說出來。她們不是第一次遇到新郎在喜堂上鬧,可像世良這般鬧法的可是第一遭。幸喜今天主事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也經歷過無數風浪,她愣了一會後,不久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人們繼續歡樂慶祝,氣氛這才緩解了過來。輕瀅披著蓋頭,此時心緒很亂,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好得木小萍很快回來,她對著眾人道:“姑爺他喝了幾杯酒,說了幾句胡話,大家別放在心上,來啊,酒宴繼續。”大家心照不宣,熱鬧喜慶的氣氛又恢複了,喜堂裡觥籌交錯,眾人開懷暢飲,好不熱鬧。輕瀅經過世良這一鬧,心情糟糕,草草敷衍了幾杯酒,就一個人躲進廂房不再出來。終於到了夜裡,眾人酒喝得差不多了,也看完熱鬧,一個個心滿意足地散開了,喧鬧了一日的喜堂逐漸安靜了下來。
洞房裡,世良挨著桌子邊坐,因今日一鬧,大大出了心中一口悶氣,連日鬱悶的心情終覺得爽利起來。但過後想定,開始覺得對不起輕瀅。他想要出去向她當面賠罪,可是門外把守的侍女卻不讓他出去。他只好一人獨坐桌邊,打定主意等妻子回來之後,好言求她原諒。好不容易捱到夜裡,門外就傳來木小萍的聲音,她吩咐侍女將新娘子扶將進來。門“吱”的一聲開啟了,侍女扶著新娘子進入洞房,然後就退了出去,將門關好,隨後同木小萍走了。新娘子的頭上依然蓋著頭蓋,世良忙迎了上去,開口道:“你可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