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顏料?
金世安解釋說:“傳統的唐卡顏料,都是礦石做的。旦增家的那幅顏色不對。顏料不對就不知幾個錢。我們沒必要打它的主意。”
他說話的樣子頗有老學者做派。銀枝瞅著新鮮。
“那天珠是真的?”她玩味地問。
金世安看她眼,道:“看起來是真的。”
他邊吐煙邊說話,整個車都是煙味。最後一句話正好對著她的臉,煙味更濃。銀枝開車窗,沒好氣問:“還有嗎?”
“沒了。他家就那一顆天珠。”
“……我說煙。”
“……哦。”
金世安掏出一根,銀枝接過來,自己點燃。
“據說初進高原,不宜吸煙。”
“不可能的。”金世安說,“不抽煙是不可能的。”
銀枝白他一眼。
他看著她微眯的眼:“你回來這麼久,除了今天沒看到你抽煙——我還以為你戒了。”
“是戒了。”她說,“前幾天複吸了。”
金世安說了一句“可惜,好可惜”。
想起複吸那天的暢快,銀枝感慨:“都是命。”
他輕聲問她:“以前,你怎麼抽上煙的?”
銀枝愣了下,“問這個幹什麼?”
他只說:“好奇。”
很多年前,那時他還年輕,有無數精力不遺餘力地去做某件事。他在小賣部與一個女孩偶遇,她選擇了一盒黃果樹。
哦對了,她還對一首歌失神。
那首歌是怎麼唱的?
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美麗的西雙版納留不住我的爸爸。
此刻,曠野藍天下,金世安生出謎一樣的宿命感。
都是命。
那時她對他謊話不斷。其實真實的她一直存在,只是那時他人傻,一直沒發現。
銀枝一直審視他,他目光坦然:“你不想說就算了。”
好像過了一整夜,銀枝深呼吸,道:“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平淡地說:“我煙齡說不定比你長,我第一次抽煙是6歲。那時候我有個哥哥,大我三歲,跟你同齡……”
金世安藏在沖鋒衣下的五指死死握在一起,面上卻風輕雲淡:“還沒聽你說過,你有個哥哥。”
銀枝略驚訝:“我沒說過麼?”
“沒有。”
“好吧,那就是我以前騙了你。其實我家裡有個哥哥。”
“嗯……然後呢?”
“我家還有個強勢的奶奶,我很怕她。”
拳頭在一寸寸收緊,硌得像塊鐵。他說:“這些都沒聽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