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鬆了一口氣,笑說:“我是嵐兒的生母,想來他和各位提過老身。嵐兒從上了燕回山就失去了蹤跡,老身特來尋子。”
雪姝立刻解釋:“我們去劫牢的時候四寨主已經不在,接下來聽說他要成婚,早就不在山上了。”
燭月命人上茶,示意文氏別急,斟酌了一下指著臺階上的空位說道:“嵐二爺是我們寨子裡的四寨主,若是在山上,夫人這會兒就瞧見了。知情人顯然是陛下一人,夫人尋錯了地方。”
文氏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燭月安慰道:“陛下未必是惡意,天色晚了,夫人且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面聖。”
雪姝不情不願被燭月拉著陪同文氏去客房,連帶來的車夫和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妥當安置。
文氏拉著雪姝的手十分親暱,猜也猜到了這是兒子的心上人。除了身份是土匪,這女孩子生得嫵媚言語豪爽,性情和行事都甩了妹妹家女兒幾條街。怪不得嵐兒從前沒少替表妹跑腿,而今都不往姨母那裡去了。
陪著文氏說了幾句閑話,雪姝一把拉著燭月就到了沒人地兒,語氣嚴肅審問:“你說,你是不是能預知過去和未來?”
燭月立刻糾結了,要不要承認她就是自己上輩子最驕傲的徒兒,也是唯一的愛人。燭月的目光漸漸沉靜,定了定心神輕輕牽起雪姝的手,往懷裡一帶,示意她靠在自己心口處低沉的聲音說道:“是,我知道關於我們的過去和未來,這輩子就要搏一個人定勝天。”
雪姝立刻興奮起來,揚著下巴眨著眼睛問:“那你快算算那些可憐的盲妓在哪兒?”
燭月一頓,拉著雪姝進了自己的房裡,拿出沙盤開始佔蔔。
僅僅得出個大概範圍,只得和雪姝商議明日一早他倆送文氏下山的時候順路尋找,送她回去休息的時候,燭月有些捨不得分離,倚在門框處拉著她的手又囑咐了一句:“文氏待你有恩,千萬善待。”
原本覺得他挺溫柔的雪姝,又開始煩他說教的語氣,扭身回房不再理他。
只餘下燭月落寞的背影站在房門這裡聽著裡面雪姝同淩遠說笑,看著裡間屋的燈火熄了,又聽著淩遠的腳步回到他自己的床榻休息。
往回走的路上燭月心裡湧上了一絲醋意,同中原的公子哥要丫頭婢女貼身服侍一樣,雪族的聖女打小就由父母或是族中長老指定兩名男侍貼身伺候。
這兩個比她年長的男侍同樣承擔了性啟蒙的作用,其中下一任聖女的父親會被祭神,餘下的那一個作為正室入主琉璃宮,在大祭司死後殉葬。
這哥倆是一對可憐人,可也是這世上無條件愛護雪姝的人。
他們更可憐的是,雪姝壓根就對他們只有親情,兩名有名無實的男侍時間長了同樣難逃長老的家法。
文氏夫人很快就判斷出燭月說得有道理,第二天一早坐上了馬車由燭月和雪姝護送她下了燕回山。
燭月拿著地圖詢問文氏幾個他圈了紅圈的地點,其中一個文氏指出是她妹妹家的舊宅,她願意帶路。
糾結的文氏半晌說句:“寨主爺千萬看著老身的面上給我妹妹一個改過的機會,她從嫁到徐家,把銀錢看得太重了些,又過度溺愛獨生子,不是什麼壞人。”
燭月半晌說句:“只要她不把惡事做絕,燭月絕不為難她。”
下了馬車,文氏微微一個福身一禮指著一處荒廢的院落介紹:“那裡就是,她家廢棄的後院還有個早年挖的菜窖,入口就在一進後院門那裡,老身這就入宮面聖。”
雪姝剛要往前沖,燭月一把拉住勸說:“別急,我們且在暗處觀察一番。”
他把雪姝拉到不遠處茶樓,要了正對著那院落的房間,示意雪姝只管大大方方盯著看。
雪姝沒瞧出異常,燭月忍不住說句:“這裡是郊區,比起尋常的郊區也太熱鬧了些,你看周圍買賣鋪戶都是賣吃喝的。”他把蠢材倆字咽回肚裡,忍不住又咒罵了雪秉臣一番,好好的孩子被你養得也太笨。
雪姝無聊地盯著那荒僻的宅院看,晌午的時候有人反複提了七八個食盒來來回回,傍晚來了二人抬的小轎子,從門那一閃而過。
這回不用燭月說,她也覺出不同尋常,伸手去拉燭月的衣袖說:“大叔你看轎子裡會不會坐了女孩子?”
燭月就有那一句話氣死雪姝的本事,實話實說:“太遠了,看不到。”
待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燭月拉著雪姝悄悄靠近了那院落,靠近院門那兒有提著燈籠巡邏的壯漢。顯然燭月綁票的手藝也不差,幹淨利落的捂住一個壯漢的嘴示意雪姝提著燈籠扮作平安無事的模樣繼續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