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景,喬巧兒心裡不免一怵。她曾經也見過散佈在鄉間的義莊,不過就是一間木屋,房中放著五口棺材而已。今夜,如此規模浩大的義莊,她是平生第一次所見,故而心下又是好奇,卻又是害怕得緊。
連城傑則是微微一笑,然後拉緊了她纖細的小手,走下石階,繞過一個個棺材,慢慢向義莊正廳處走去。可沒走幾步,剛繞過五口棺材,喬巧兒卻是不走了,只聽她低聲對連城傑道,“城傑哥哥,巧兒總覺得這義莊內有點怪怪的,我們還是出去吧。”
卻在喬巧兒話音未落之時,突聽聽門外傳來一陣倉促而匆忙地腳步聲,好似五十人上下的樣子。連城傑不敢怠慢,拉著喬巧兒急忙快速繞過院中一口口棺材,走向裡間正廳。喬巧兒雖然心中有所畏懼,但亦不敢怠慢,故而緊跟著連城傑。
正廳之中滿滿地放著十口棺材,除此以外空無一物。見此情形,喬巧兒心下焦急,故而對連城傑道,“城傑哥哥,依巧兒之見,外頭這夥人人多勢眾且來者不善,此時該當如何是好?”
但也是在言畢之際,心中的思緒也開始變得清明起來。喬巧兒在黑暗之中觀望了一下正廳的左右,但卻把目光抬向了二人頭頂的橫梁。卻見連城傑不答話,也只是看向正廳橫梁一眼,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連城傑右手環抱住喬巧兒的細腰,一個輕身而上。喬巧兒只覺得腳下不穩,待細看之時發現二人已然置身於正廳大梁之上,腳下是一口口棺材,在黑暗之中忽隱忽現。
喬巧兒雖心有餘悸,但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抓緊了身邊的連城傑,兩人靜靜俯臥在大梁之上,透過房屋縫隙觀望著正廳外頭的情形。其實說觀望亦是不夠準確的,應該是聆聽。卻也是在這時,義莊的大門被“吱呀”地一聲開啟了,然後伴隨著木門碰撞石牆的聲音,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院口傳來。
“我的媽呀,怎麼那麼多棺材啊?真是怪瘮人的。”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響起。
“哈哈,趙師兄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號稱我無音閣門中的孤膽英雄,今日怎到了這義莊突然慫了?”一個溫文爾雅似書生一般的聲音道。
“韓忠你這小子又嘚瑟了是吧,我趙大成雖然平生無所懼,但只要一看到棺材心裡便是免不了有點不自在的。”那聲音粗狂的男人道。
“哈哈。”那叫韓忠的男子大笑起來,聲音之中充滿了得意與快感,好似今日終於得報冤仇的樣子。
“你二人正事不做,倒有閑心侃起大天來了是吧?”突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呵斥道。
“金門主勿怪,我等知錯。”那趙大成和韓忠異口同聲道。
“給我收,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翻出來。”那金門主大聲發令。
“是。”
眾人答道,然後翻箱倒櫃似地找起來。那院中不斷傳來木板“嘭嘭”地落地之聲,想必是那些棺材被翻起在地。
“金門主,我這木門之中就以這韓忠頗愛惹事,你可別往心裡去啊。”一個聲音低沉的男子笑道。
“木門主,此事咱暫且別論,我們兩門還是先把人找到交差為妙,要不然閣主怪罪下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那金門主依舊威嚴地說道。
“金門主所言甚是,木青受教了。”那聲音低沉的男子道,言語中似笑非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切不可放過任何地方。”
然後屋外沒有人再說一句話,而喬巧兒則對連城傑輕聲道,“這些人應該是無音閣五門中金、木兩門的人馬,應該不是沖咱們而來的。”而連城傑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慢慢地看向梁下的正廳。
正廳之上,突然出現六名身著黑服拿著火把的男子,他們中三人圍著十口棺材檢視,三人由右及左依次小心翼翼地開棺,而棺中卻呈現的是一具具腐爛了的屍體。那棺材破開之際,一股股糜爛惡心的味道便彌漫在空氣之中,聞之令人忍不住作嘔。
卻是在開到第三口的時候,黑衣人中一名男子突然對屋外大聲說道,“找到了……”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然後仰倒在地上。連城傑也在這剎那之間,瞧見一白色身影從棺材中閃電般飛出,飄出了正廳大門,閃向外邊的院中。
那速度之快,令連城傑心下詫異不已,因為他根本就沒看清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不是說是隻是個普通女子麼,金門主。”那木青沙啞的聲音大聲說道,心裡似乎極是恐懼。
連城傑心下更是疑惑之極,心想這無音閣門主想必也是經歷過風浪的,若不是那東西當真可怕斷斷是不會驚駭如此的。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藏身於這義莊的棺材之中?”那金門主則陡然問道。
“那以你所見,這普天之下,會有何人以這義莊為居所呢?”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卻是言語冰冷猶如鬼魅,遠遠聽著身上卻是寒氣四起。
“你是魔國五公子當中的鬼公子冢仙兒?”那金門主道,聲音之中已沒有威嚴,而是有些顫抖。
“還算你有點見識。”那女子冷然道。
那女子話音剛落,金門主則是賠罪道,“貴教與我無音閣素無往來,亦無仇怨,今日我等多有得罪,萬望公子海涵。”
“即便如此,可今日爾等擾了我,難道還想全身而退嗎?”那女子道。
“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你究竟想做甚?”那趙大成粗狂的聲音猛然吼道,然其聲音卻是顫抖的。
“大成不可放肆。”那金門主極是威嚴地吼道。
片刻,只聽得趙大成輕聲說道,“弟子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