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年前,他師父師娘先後去世,他在給師娘下葬的時候發現了此劍。隨後的兩年時間裡,此劍便一直帶在身邊,既為防身,也為紀念。只是關於如何使用,他卻是沒有絲毫頭緒的,因為他亦曾試過像師父那般駕馭這柄寶劍,很多次卻都是萬萬做不到的。
而關於此劍的由來和傳說,卻是那夜在南山深處聽得那老者說來的。那時他心中是萬分緊張的,因為這“天芒神劍”雖然看似普通,卻似乎一點也不一般。這一點,連城傑也是有所感覺的,因為這柄仙劍也確實是在許多關鍵時刻救下自己的。
突然,玄鐵之劍泛起陣陣青光,一股異常陰冷的氣息,瞬間經他的手掌傳遍了他全身的每一處精髓。
月光變得異常地明亮,陰冷如冰的晚風掀起了遮掩他左半邊臉龐的發絲。一個兩寸左右的鮮明刀疤,如蟲般附在他左額處貼眼角的地方,在蒼色的月光下,異常醒目。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睜開,愣愣地望著前方,那圓楞的眼睛慢慢地變得黑暗、陰冷,彷彿那是九幽之下的洞窟,誰看一眼就會不禁被嚇得冰冷死去。
夜更深,風更緊,荒廢之地更加靜寂得出奇。逐漸地,怪異的“天芒神劍”青光更甚,且陰冷。連城傑不停地拼命掙紮著,企圖擺脫這詭異超常寒氣的控制,他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神色痛苦,猶如在九幽之下的地獄之中或者千年寒冰之上飽受煎熬。
隨著怪異的青光慢慢地變得明亮,他那原本黑暗的眼洞中突然也變得詭異的明亮,青色陰森逼人的光芒大放。而這個荒廢之地上,不知何時也泛起了淡淡的青光,那光芒正源源不斷地從周遭奔趕而來,聚集到了他手中的“天芒神劍”下端,並經那劍身不斷上傳,把那劍柄處原本黑暗地珠子弄得明亮,詭異地深藍,然後順著他的右手掌先後傳入他的體內。
冰冷的氣息在他的體內不停地翻滾著,並逐漸地與某種輕柔和緩的氣息融合,然後突然又轉變成烈火在他的體內焚燒……
他時而睜眼時而閉眼,面目早已猙獰,可他卻又如何有心思能見這瞬息的變化呢。此刻的他,只有滿身的不可言說的苦楚,已經內心無可奈何的掙紮。只是越掙紮,進入了身體的冰冷,則是更盛,體內的烈火則是焚燒得更盛。
而他分明瞧見,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悲痛不已,滿身是血。他們齊齊向自己奔來,並不斷地呼喊著:“替我們報仇,二公子。”他不停地搖頭,卻躲不過他們的糾纏,滿臉痛苦的神色。他越是掙紮,內心越是痛苦,就仇恨,而玄鐵之劍的青光更甚。
片刻之後,整個河陽城北籠罩在青藍色的光圈裡,把整個河陽城、城周遭形狀各異的山石照得異常陰森、怪異。
而那青藍詭異的明亮,彷彿是末世降臨一般,將萬物最猙獰的一面展示出來。
注釋:
1函谷關。《辭海》有語曰:“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號稱天險”。函谷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素有“車不方軌,馬不併轡”之稱。《太平寰宇記》中亦稱“其城北帶河,南依山,週迴五裡餘四十步,高二丈”。自春秋戰國以來的兩千多年中,函谷關歷經了七雄爭霸、楚漢相爭,黃巢、李自成農民起義,以及辛亥革命、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狼煙烽火,無論是逐鹿中原,抑或進取關中,函谷關歷來都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可見函谷關的重要性,也是山東入關中的重要通道。
2中國封建時代十類重罪“十惡”之一。十惡,從秦漢起逐漸形成,後隋《開皇律》就北齊刑制加以損益,創設“十惡”名稱,為之始。《隋書·刑法志》載:“﹝開皇元年﹞更定《新律》……又置十惡之條,多采後齊之制,而頗有損益。一曰謀反,二曰謀大逆,三曰謀叛,四曰惡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義,十曰內亂。犯十惡及故殺人獄成者,雖會赦,猶除名。”
☆、河陽之戰
河陽城東門內右側,有殿宇式古典建築,名為太初宮1。雖然此間戰事緊迫,但是喬巧兒來到太初宮前還是停下了腳步,立於忙碌的人群中,然後向殿中走近,一邊慢走一邊靜靜觀望著。殿前有塊石碑,上載太初宮始建何時,還有那道祖“老子騎青牛過關”之事。
喬巧兒來到殿中,只見殿脊和山牆簷邊上塑有麒麟、獅、虎、雞、狗等珍禽異獸,神形兼備。雖然年代久遠,但是風采猶在。殿頂飛梁縱橫,椽檁參差,雖然屋架複雜,但卻自成規矩,殿宇寬闊,堂中並無撐柱。
但喬巧兒卻是沒有多少心思去欣賞這些精美別致的,她只看見殿內滿滿地躺著士卒,有的渾身是血,有的一動不動。那些士卒卻是在看見喬巧兒進來那刻,突然齊齊望來,臉上露出歡喜之色。那些受了傷計程車卒,個個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能站起的卻為數不多。而那些站起來計程車卒,齊齊地給喬巧兒行了禮。
“公主殿下!”
喬巧兒看得心裡甚是心酸,也唯有勸慰幾句便出得門來,然後向城樓走去。城樓之上是一座雙門雙樓縣山頂式三層建築的關樓,樓頂各飾丹鳳一隻,故又名為“丹鳳樓”2。只是沿著臺階而上,喬巧兒和李慧卻是走的異常艱難。臺階本就狹小,右邊每層臺階上都躺著滿臉疲憊計程車卒,唯有左面一條狹路可供上下,但是卻有來來往往許多運送守城器械的百姓和江湖人士。
喬巧兒和李慧好不容易才走完臺階,登上這已戍滿士卒的城樓,又穿過許多仍在忙碌的將士和百姓,方才來到關樓“丹鳳樓”之前。只是沿途所見,喬巧兒甚是讓人震驚。許多人都倚著牆角,或撲在城牆缺口處安靜地睡去了,甚至連丹鳳樓下都是。
“公主,他們怎麼可以……”
李慧突然看見這些疲憊不堪計程車卒潰不成軍的樣子,有些不解,但心中更多的是氣憤。就在李慧準備搖醒其中一名將軍的時候,喬巧兒卻將她攔下了。然後喬巧兒靜靜說道,言語有些悽涼。“就讓他們睡會兒吧,這十多天也多虧他們拼死抵抗,這河陽城的百姓才免遭屠戮。等明兒一早佘諸大軍攻城,他們還得跟著去拼命,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了。”
她只是想盡力保護一地百姓,讓他們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她不願再讓他們遭受戰爭之苦,不再遭受妻離子散之痛。這是她心中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她這十二年來一直未有間斷過的事情。
“林蔭雄那個昏君,為求長生不惜屠殺自己的子民而取血祭祀惡神,還不斷地向周邊各地發兵征討,讓天下百姓沒有好日子過,真是可恨至極。”
李慧臉露怒容,對著這些躺在地上睡去計程車卒狠狠罵道。
“慧姐姐,我們快去看看二哥吧,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他都累成什麼樣了。”
喬巧兒說著,便繼續向前走去。她想,就讓他佘諸林氏繼續四處徵戰殺戮得天怒人怨吧,畢竟他們的時日也將不多了。她想著,用不到十年這佘諸林氏的天下就將覆亡了,而辰胤要做的就是要聯合天下百姓加一把大火而已。
“他啊,一到戰場上,就只記得打仗唄。”
“是啊,大哥已經不在了,遠兒也還年幼,也只有我們能多幫幫二哥了。”
喬巧兒一想到已經去世的大哥,心裡便會忍不住地難過。誰不曾想自己的親人都平安地陪在身邊呢,但畢竟又得去面對殘酷的現實啊。與其在悲痛中度過,倒不如重新開始,那想必也是逝者最後的心願吧。
“公主,你瞧,那不是二公子麼?”
李慧正為喬巧兒的傷懷而發愁時,卻見前邊一男子,身軀凜凜,目若朗星,身披鎧甲,手握長劍,立於關樓前,正靜靜地觀望著城外。此人正是喬健銘。而他所觀之地,正是那佘褚國大軍的營地,火光明亮,從大河邊上延綿,好似向著東方山谷之中。
喬巧兒和李慧慢慢地走過去,可就算站到喬健銘的身旁,他都是不曾發覺的。喬巧兒便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嬌笑道。
“二哥,你獨自站在這裡,愣愣地看著,該不會是太想念慧姐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