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抹去嘴邊的酒水,秋戈醉態淋漓的叫道:“痛快!痛快!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痛快啊!痛快!”
說完,腦袋咚的一下磕在案几上,就此睡過去,侍女張皇無措的看著靜明公主。
靜明公主微微一笑,示意侍女在邊上伺候,然後對王奮說:“王公子,薛大人的意思是,州兵郡國兵不能裁!你認為呢?”
薛泌卻搶在前面:“不是不能裁,比如江南,揚州就可以裁,豫州的部分郡,也可以裁,但青州冀州幽州等地,要裁撤的話,就要小心了。”
薛泌遲疑下,又說:“而且能不能裁,尚書檯的意見不是最重要的,太尉府才是最重要的,皇上一定會問潘冀秋雲曹晃的意見。”
“是這個理,”王奮點頭,薛泌不等他繼續,便插話道:“裁撤軍隊,這個難度比較大,裁撤官員小吏,這個恐怕還容易點,可問題是,六曹,恐怕裁那個都難,王三爺,這恐怕比推行新稅制還困難!”
“是很困難,可必須作,”王奮點頭承認,朝廷機構龐大,丞相府,太師府,太尉府,御史臺,每一個下面都是龐大的組織。
丞相府分管六曹,實際上可以說是總理,負責行政;
太尉府,實際便是國防部和總參謀部,負責全國的軍隊;
御史臺,等於監察部反貪局,等等,負責督察百官;
可能機構稍微少點的便是太師府,這個職務帶有很大的榮譽性,平時不怎麼管事。
除了這些,還有少府,宗正府,等等,整個朝廷,不算司隸校尉府,在帝都的官員便有上千人,這還不算小吏書辦,虎賁衛禁軍邙山大營的軍官。
“王三爺,你這是畫餅充飢吧。”嘉泰公主卻毫不客氣的嘲諷道,王奮略感意外,扭頭看著她,許舒在邊上拉拉她的衣袖,意思很明顯,讓她客氣點。
嘉泰公主衝她笑了笑,然後才說:“按照大晉律,州郡縣,朝廷只劃職分田,而且,縣一級,只有三五個人有職分田,簡單的說,州郡縣,朝廷的開支並不大,裁撤或縮減機構人員,其實對朝廷改善財政的效果並不大。”
薛泌眼前一亮,想起來了,不僅對嘉泰公主刮目相看。
按照大晉律,大晉的州郡縣,三級官員,朝廷並不支付薪俸,而是授予職分田,而且,一般只有官才給職分田,吏是沒有職分田的。
官吏,官吏,官和吏是不一樣的,以縣一級為例,只有縣令縣丞主薄和縣尉,這四個人有職分田,這四個人的下屬,就是吏。
朝廷是不給吏支付薪俸的,不是體制內的人,吏的薪俸是各級自籌,朝廷不給半毛錢。
所以,王奮要縮減開支,帝都可以裁些人,可下面地方,壓根就沒用,可如果僅僅在帝都裁人,能有多大效果?恐怕王奮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然,王奮點頭:“公主說得有道理,裁撤官員,效果恐怕不大,另一條法子,縮減宮裡的開銷,是可以考慮的,而且效果應該很大。”
“宮裡?”靜明公主秀眉微蹙:“你還是在打內衛的主意?”
王奮沉默的點點頭,薛泌輕輕嘆口氣,他覺著恐怕裁撤軍隊還容易點。
談話陷入僵局,誰都不敢繼續下去,這後果誰也不知道。
靜明公主目光流轉,舉起酒杯:“來大家喝酒,不過就是說說,沒什麼關係的。”
眾人舉杯相應,靜明公主連喝三杯,然後放下酒杯,繼續說道:“其實不管新稅制還是裁撤機構,都是為改善朝廷財政,集思廣益,總能找到大家都滿意的法子。”
說到這裡,她嘆口氣,眉宇間多了層愁緒:“前幾天,我去看皇兄,皇兄又瘦了,我打聽了下,皇兄現在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唉,太后為皇兄選秀,可皇兄那有心情。
唉,皇兄快三十了,還只有一個女兒,唉,所以,各位,我們身為皇上的臣子,當為皇上分憂。”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唏噓,皇帝登基以來,勤政上找不出半點問題,此乃朝廷公認,每天睡三更,起五更,勤於朝政。
“皇上!”王奮喃喃自語,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只是深深嘆息。
月上中天,酒宴才散去,當晚眾人都沒有走,走也走不了,這樣的晚上,即便在帝都附近,走夜路也是很不安全的。
每個人都有美貌的舞姬陪伴,薛泌也沒客氣,一宿歡娛,第二天神清氣爽的進城。
半道上,看見秋戈的馬車,這馬車有些奇怪,沒有車廂,跟板車似的,駕車的是個老頭,秋戈則躺在後面,袒胸露腹,還哼著小曲,一副浪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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