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娘再度舉手,黃老也舉手,剩下的人略微遲疑後便舉手。
林楮在心裡苦笑,黃老張嘴欲言可隨即又閉上,沒有說話。
“林公,我看還是你去欽差行營與顧大人商議下,我們將這一千五百畝全數拿下,讓顧大人說個數,然後免了我們三年的鹽稅,”甄娘一一看過眾人,朱唇輕吐:“諸位掌櫃,咱們免了這鹽稅,這三年內,咱們可以將其他鹽號全數打垮,諸位掌櫃,揚州的鹽不就在我們手上了。”
一言驚醒眾人,甚至連黃老臉上的褶子都散開了,隆義盛掌櫃興奮的跳起來,大聲叫道:“對!對!甄娘真乃女中豪傑!三年後,揚州的鹽,就是咱們的天下!”
“好倒是好,可是,朝廷說話算數嗎?”
有人問道,林楮苦笑下:“老朽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恐怕要問欽差大人了。”甄娘也說道。
眾人沉默了,黃老幽幽的嘆口氣:“不與他們談談,怎麼可能知道。”
“完了!完了!咱們沒份了。”
得福樓裡,柳寒拿著欽差行營散發的通告,沮喪的對顧恆說道。
“志剛兄,這是何意!”晉亮很是驚訝,顧恆顯然也非常震驚。
“這還不明白,”柳寒搖頭嘆息:“鹽業商會的那些大鹽號,一定會出手,拿下這次拍賣的鹽田,兩位兄弟,有了這三年免稅,他們便可以將鹽價壓低,咱們本來就量小,成本自然要高點,再經他們這一壓,咱們還能經營下去嗎!兩位,我看,這鹽田沒希望了,就算能拿到,也是死路一條。”
晉亮和顧恆猶若被一盆涼水潑下,倆人臉色蒼白,無言以對,良久,晉亮才軟弱的說:“他們現在都沒動,可能沒想到這點吧。”
晉亮的目光一下亮起來,連連點頭:“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志剛兄,”顧恆忽然叫道,聲音有點大,連忙壓低聲音:“咱們拍下鹽田,也能免稅的。”
“可我們的產量沒有人家高。”柳寒一點不客氣,十分直接的說道:“這次拍賣的鹽田,都是貧瘠的鹽田,產量自然不高,而且還有品質問題,咱們的鹽田能產出精鹽嗎?”
顧恆神情一下陰冷下來,不由深深嘆口氣,三人神情蕭索的喝著酒,柳寒心裡倒沒有什麼,這鹽號不開便不開,沒什麼大不了。
這幾天,他都在揚州城內公開活動,試圖引誘那疑似總管的傢伙出來,可幾天下來,那傢伙壓根沒露面。
看到欽差行營的通告,柳寒急忙趕到得福樓,沒成想,晉亮和顧恆已經在得福樓等他了。
見面後,晉亮連連埋怨,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找他,可按照他說的客棧,夥計告訴他們,柳寒已經幾天沒回來了,不過行李還在。
柳寒只好糊弄了幾句,說自己到建康去了幾天,沒來得及通知他們,看到通告便趕緊過來了。
又是一陣沉默,過了會,晉亮將酒杯重重的擱在桌上,氣憤的說:“媽的,這些門閥,什麼都伸手,可揚州鹽業掌握在他們手上,朝廷就不擔心嗎!”
“這當然是飲鴆止渴,”柳寒嘆口氣:“可句誕顧瑋現在要弄三百萬銀子,他不在鹽上動腦筋,在那弄?至於將來,他就管不了了。”
“朝廷這是怎麼啦?三百萬兩銀子....”顧恆嘆口氣,心裡忽然一動,自己雖然不是內衛總管了,可依舊還是內衛,依舊可以向上面報告,自己完全可以將此事的利害向上報告給宮裡。
“唉,顧瑋這樣作也是沒辦法?”顧恆試探著說道。
柳寒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不是這樣,白衣公子名滿天下,但畢竟不是經商中人,此舉對朝廷的危害之大,絲毫不下塞外胡族。”
“有這樣嚴重!”晉亮不信,疑惑的看著他。
柳寒鄭重的點點頭:“當然朝廷此舉也甚為荒唐,三百萬兩銀子,對顧瑋來說是非常沉重,而且時間也太緊了,若是以一個月為限,當可以完成。”
“為何說是飲鴆止渴呢,兩位,江南乃朝廷三大財富之地,當今天下,朝廷的財富主要靠荊州,揚州,第三個則是蜀州,這三州之中,揚州居首。
揚州的鹽,絲綢,糧食,冠絕天下,而鹽稅則是朝廷的重要收入,若揚州的鹽被控制在幾個門閥士族手中,朝廷的鹽稅還能收多少?百姓也將深受其害,他們可以隨意控制鹽價,那怕只是漲一個銅板,便可獲巨大利益,而朝廷可能一分錢都收不到。
那麼顧瑋若是不用此法呢?我若是顧瑋,我首先向朝廷要求時間延長,延長到一個月;
其次,我要權力,財稅清查權,清查揚州府庫,徹查揚州各府庫賬務,同時清查各絲綢作坊賬冊,以查稅為名,進行肅貪,抄沒貪官家產。
我估計,至少可以弄到五百萬兩銀子。”
顧恆和晉亮眼前一亮,晉亮忍不住嘆道:“對,對,揚州這些貪官,早就撈飽了,一抓一個準。”
顧恆先是點頭,隨即苦笑,如此一來,揚州官場商場都要雞飛狗跳,整個揚州恐怕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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