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了,薛泌看著皇帝漸漸陰沉的臉色,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說對了還是說錯了,只好沉默不語,佯裝低頭看奏疏,實際留意著皇帝的動作。
皇帝默默的思索了會,忽然起身,在一堆奏疏中翻檢,很快便翻出幾本奏疏,將奏疏全部攤開,放在書案上,一句一句的比對。
“對,背後是有人。”皇帝在書案上猛拍一掌,憤怒之極:“是有人!”
薛泌愣了下隨口問道:“真有人啊!”
皇帝頭也沒回,說道:“你來看,這幾份奏疏,這幾段話,是不是差不多。”
薛泌湊過去一看,的確,連用詞都差不多,他倒吸口涼氣,自己居然蒙對了,皇帝冷笑數聲:“好,好,原來如此。”
薛泌看看奏疏的落款,是吏曹的一個吏員,另一份則是御史臺的一個御史,第三個則是民曹的一個五品官員,薛泌仔細看三人的奏疏內容,的確大同小異,有些地方連用詞都一樣。
薛泌忍不住再去拿了幾份奏疏,一份一份的看下來,他的眉頭也禁不住擰成一團。
“皇上,”薛泌抬頭看著皇帝,輕輕嘆口氣,小心的問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皇帝揹著雙手,靜靜的看著窗外,薛泌不敢開口再打攪,好一會,皇帝才開口道:“你問得好,他們這是要做什麼?薛泌,這個問題,朕交給你,你去查查,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皇上,”薛泌看著皇帝,咬咬牙,沉聲應道:“臣明白。”
皇帝心裡極為憤怒,他覺著這是又一次逼宮,上次是魏典,這次是誰呢?這些被鼓動起來上疏的,不過小卒子,必須將背後那人揪出來。
朕絕不饒他!皇帝在心裡發狠道。
“到今天為止,我們已經發出六十二封邀請函,可沒有一家回覆,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顧瑋放下書,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官員,這官員三十一二,穿著五品的淺緋色官服,跨著十銙金玉帶,下頜白淨,沒有絲毫鬍鬚,眯縫著的小眼睛透露著他的擔憂。
“哦,知道了。”顧瑋微微點頭又拿起書接著看起來。
那官員有點著急了,抗聲道:“大人!”
“書白兄還有什麼事嗎?”顧瑋抬頭看著他,略感意外的問道。
“大人,還有五天便要招標了,到今天為止,還沒有一家回函,大人,卑職擔心,這頭一炮便打不響,大人,這招標會是不是推遲幾天?”書白大聲說道。
“不必。”顧瑋平靜的說:“到時候,有一家算一家,只要有人出價就可以了。”
書白一愣,隨即大聲質問:“可現在連一家都沒有,大人,卑職擔心,....”
“你不用擔心,把事情作好就行了,剩下由我和句大人操心便行了。”顧瑋冷冷的說道。
書白聞言一氣之下轉身便走了,顧瑋卻叫住他,指書案上的一張告示:“把這張告示抄寫五百份,然後貼出來,不但城裡要貼,城外也要貼,特別是碼頭,每個碼頭都要貼。”
書白拿起告示仔細看,告示是以句誕的名義釋出的,句誕在告示中宣佈,揚州鹽鐵監接報,揚州私鹽猖獗,因此揚州鹽鐵監奉朝廷之命,將加大力度查緝私鹽,限所有私鹽販子在十日之內到鹽鐵監自首,否則朝廷絕不輕饒。
告示開始讀起來還聲色俱厲,可越到後面,氣勢越弱,到最後只是色厲內荏,徒有恐嚇,十天,恐怕一百天都不行。
書白抬頭看看顧瑋,張嘴欲言,最後只是嘆口氣,拿起告示轉身就走。
顧瑋看著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絲笑意隨即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