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笑了笑,給面具人倒上水:“咱們吃自己的茶,這灘渾水不趟,看戲吧。”
面具人卻搖搖頭:“柳兄錯了,在下看來,這倒是個機會。”
“願聞其詳。”柳寒隨口說道。
“朝廷和門閥僵持不下,咱們兩家聯手,拿下揚州官田,以新制鹽法制鹽,定能賺大錢。”面具人說道。
柳寒端著茶杯,想了想,還是搖頭:“張兄,這裡面有個很大的隱憂,張兄,如果我們拿下官田,陸虞張,他們會怎麼想?如果他們一怒之下,與朝廷和解,翻過手來,打壓咱們,張兄,他們在江南經營數百年,根基深厚,咱們一旦與他們衝突起來,恐怕不是對手啊!”
“柳兄可以和冀州王許田諸家較量,怎麼對江南陸虞張這樣顧忌?”面具人問道。
“我對所有門閥世家都顧忌,”柳寒很認真的說道:“與他們相比,我不過是個暴發戶,張兄,這些門閥世家最可怕的地方是,你壓根不知道,他倒底有多少力量可用,若非不得已,我才不會與他們對著幹,漕運固然能掙錢,可沒有漕運,我照樣能掙錢。”
“哦,不得已,柳兄的不得已是?”面具人好奇的問道。
柳寒苦笑下,沒有回答,端起茶杯佯裝掩飾,面具人始終看著他,良久,輕輕嘆口氣:“原來宮裡插手了。”
柳寒沒有答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面具人關切的問:“以前,我與冀州王家有幾分交情,要不要我替你說和說和?”
柳寒略微有些驚詫,隨即想了想說:“倒是讓張兄費心了,不過,可以先把我的條件給他們,漕運,我不會放手,也不敢放手,不過,蕭雨與他們達成的協議,我可以接受。”
漕幫退出彭城,讓出彭城以北的漕運,這段漕運最重要的便是彭城到帝都,其次是青州到帝都,然後是黃河以北到幽州。但這第三段,黃河以北到幽州,歷來被冀州地方掌控,即便漕幫最興盛時,也未能完全掌控這段水道,而是與冀州地方分享這段水道。
蕭雨為了順利掌控黃河以南到帝都的水道,特地北上與冀州勢力談判,最後放棄了這段水道,完全交給冀州地方幫派,實際便是交給了冀州的許家,蕭雨早就查明,這段水道是許家支援的冀州水上幫會黃沙幫在掌控。
柳寒的意思很明白,黃河以北的水道,我不要,但黃河以南的水道,我不敢給!
面具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絲喜色一閃而過,在他看來,柳寒的態度有所鬆動。
“張兄,為何你不在揚州找個門閥或商戶合作,卻要到帝都來?”柳寒又問道。
面具人說道:“很簡單,他們都被陸虞張等門閥世家給嚇住了,在陸虞張等門閥與朝廷達成協議前,他們不會出面。”
“這正是我擔心的。”柳寒說道:“現在這場談判,姑且算是談判吧,比的就是耐心,若我們冒冒失失闖進去,打破僵局,勢必激起揚州地方的憤怒,而我們將承受揚州的全部壓力,張兄,現在還不是時候。”
面具人要微微搖頭:“柳兄過慮了,實際上,揚州商戶這些年也想涉足食鹽,這些年,他們被門閥世家打壓,敢怒不敢言,希望有個外來力量,打破門閥世家的封鎖。”
“可這個外來勢力要夠強,”柳寒搖頭說:“張兄,你高估我的力量了,甚至可能高估了貴坊的力量,再說了,貴坊能派多少力量到揚州呢?”
面具人沉默了,柳寒點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合他們兩家,可能都不是揚州的那些地頭蛇的對手,而柳寒沒明說的是,瀚海商社的力量將主要放在帝都,不可能派多少人到揚州。
面具人心裡清楚,正如瀚海商社的主力在北方,百工坊的力量主要在南方,但卻是分佈在南方數州,而且以百工坊的行事原則,百工坊是不可能自己出面的,是要柳寒出面。
所以,一旦計劃展開,引起陸虞張等門閥世家的憤怒,柳寒將承擔他們的全部怒火。
恐怕,這才是柳寒不肯的真正原因。
面具人心裡叫苦,知道自己算錯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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