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泌又解釋說,當年黃河大水,顧瑋奔走三州,求得數百萬石糧食,拯救數百萬災民,名滿天下,而且,顧瑋生性高傲,從不依從權貴,也不屑參加這樣的品鑑。
“顧公子可惜了,其實他只要稍稍低頭,參加這樣的品鑑,必定能得上上品。”範磊惋惜之極,由於顧瑋一直不參加秋品,所以,朝廷遲遲沒有徵闢,最後還是太師潘鏈徵辟他到太師府當了個長史,而且數年沒得到升遷,仕途渺茫。
“顧公子乃天縱之材,再說太師府也不差,現在潘太師權力日重,顧公子也不會再僅僅是個長史了。”秋戈的神情不鹹不淡。秋雲這段時間安居城外,可朝中權力悄然變化卻沒有瞞過他的眼睛。
齊王離京後,朝中權力悄然變化,太師潘鏈的權力悄沒聲的增加,而尚書令裴舒的權力則悄沒聲的減弱。
潘鏈的權力增大,他的長史顧瑋自然水漲船高,前景看好。
柳寒忽然想起個問題,於是他又問:“這習文之人可以秋品,那習武之人怎麼辦呢?”
眾人愣了下,範磊皺眉道:“習武之人粗魯,不通文識,豈能與我等研習聖人之道等同而論。”
小趙王爺點頭道:“昔日太宗皇帝曾說,文人為柄,武人為刃,以柄駕刃,正道也。朝廷重文輕武,近些年,武人地位漸高,大有以武駕文之勢,此本末倒置也。”
薛泌範磊頻頻點頭,秋戈卻搖頭說:“小王爺此言差矣,文武之道,當並重也,鮮卑叛亂,並幽涼雍,四州糜爛,百姓離亂,哀號於野,若非朝中文武同心,何來今日天下安寧。”
“秋兄此言甚是,重文輕武,或重武輕文,其實都是錯的。太祖皇帝有句話說得好,這天下好比這間屋,文臣為梁,武人為柱,缺梁或少柱,這房子便要塌。”柳寒說道,秋戈邊聽邊點頭。
“不然,梁為重,柱為輔,無樑,則房必塌,少柱則非也。”範磊正色道:“文人習聖人之言,修聖人之道,以聖人之道治理天下。而武人,習殺人之技,以武行於天下,戾氣太重,為天下之禍。這也是為何太祖皇帝在天下大定之後,偃武修文之理。”
範磊侃侃而談,柳寒悄眼四顧,除了秋戈外,其他都頻頻點頭。大晉重文輕武之風已久,泰定皇帝迫於形勢,抬高了武人地位,四大總督兩文兩武,秋雲本質上是個文人,方回段昌則是兩個純粹的武人。
隨著鮮卑叛亂平定,天下重新安定,這重文輕武之說又起,範磊的話很有代表性。
這雅間裡除了柳寒可以算武人外,秋戈有個武人的大哥,其他人都與武人毫無關係,自然也沒有人為武人辯護,柳寒肯定不會為這樣無聊的話題與他們爭論。
這時從臨間雅間傳來兩個人的話聲,這倆人聲音挺粗,嗓門挺大,根本不用偷聽便能聽見。
“大哥,這有什麼看頭,咱們還是去百漪園,聽說那青什麼的,彈得一手好琴,咱們還是去聽琴得了。”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
“拉倒吧,我說老三,你聽得懂嗎?還聽琴,就你這樣,人家百漪園要你進園子嗎!”另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笑道。
“就是,老二說得對,”又一個有些沙啞的大笑著說:“你不是說要看品鑑嗎,今兒不就是品鑑,怎麼又沒興趣了。”
“這有啥意思,不就是個紅皮猴子在那叫,有屁的意思。”先前那個粗豪的聲音又叫道,語氣極為不屑。
“紅皮猴子!”油腔滑調的聲音大笑起來,柳寒幾乎可以想象這人手舞足蹈的樣子。
“老三,這可是秋品,天下士子極端看重的秋品。”沙啞的聲音笑道,語氣同樣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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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的幾個人聽得清清楚,範磊的臉都氣得發白,拍案長身而起,推門出去,柳寒見狀忍不住搖頭,這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卻要向幾個武士或武師問罪。
這時代的書生,還是有骨頭的。
“什麼人在這裡狂言亂語!擾亂秋品大典!”範磊還沒有推門進去,站在走廊大聲怒斥,聲音響徹全樓,整個酒樓頓時靜悄悄的,毫無聲息,隨後,各個雅間的門幾乎同時推開,所有人都湧到走廊上來。
那雅間的人似乎沒聽見,依舊在高聲議論。
“這秋品我看也虛有其名,品了幾十年,也沒見品出過幾個有真材實料的,倒不如一人給把刀,一刀一刀的砍,誰有真材實料,一目瞭然,那用幾個窮酸在那品,品個鳥!”粗豪的聲音滿不在乎的大聲嚷嚷著。
這簡直就是活生生打臉,滿樓士子頓時譁然,幾個士子便搶步出來,對著那雅間呵斥起來。
“那來的狂徒!”
“不知天高地厚!”
“無恥!無恥之極!”
樓梯聲響,下面等候的護衛們見樓上混亂,以為出了什麼事,紛紛搶步上樓,幾個心急的護衛還展開輕功,飛躍上樓,待上來之後,看到自家主人沒事,便悄沒聲的站在自家主人的身後。
雅間裡的人就像沒聽見似的,門依舊關得緊緊的,裡面的人依舊在大聲嚷嚷,就像不知道,門外已經擠滿憤怒計程車子,只要他們一出來,便要將他們撕成碎片。
柳寒卻覺著有些納悶,這幾個傢伙好像是故意來挑釁似的,今天是秋品,這長清渠,兩岸擠滿士子,他們卻故意在故意大聲評點這秋品,評點他們神聖的大典。
這不是故意放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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