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諸多想法在腦海翻騰,潘鏈神情變幻莫測,一時興奮,一時憂慮。顧瑋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輔佐這位上司多年,對他非常瞭解,清楚他的想法,患得患失。
好一會,潘鏈才小心的問:“我,我還是不太明白,還請公子細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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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瑋再度嘆口氣,秀美的面容上籠上一層烏雲:“皇上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整肅吏治,先敗鮮卑,撫養黎民,創泰始中興,堪稱一代帝王,”
潘鏈連連點頭,當今皇帝絕非庸主,登基之時,大晉江山千瘡百孔,正是他勵精圖治,才有今日的興旺發達,顧瑋這話絕對中肯。
“可正是這樣,皇上不希望在生命最後一刻留下汙點,所以,儘管知道齊王才幹超過太子,依舊要太子接位,因為,他不想史書上留下殺子之名,同樣,他也不想留下殺弟之名。”
潘鏈頻頻點頭,可顧瑋今天好像存心不讓他安心似的,接著又潑了他一桶涼水:“可兄終弟及,.。,還是那句話,齊王不死,無論是在朝還是就藩,太子是不是接掌大位,都不安心。”
潘鏈不是傻瓜,同樣熟讀史書,大位爭奪,向來慘烈,要麼全勝,要麼身亡,沒有第三種選擇。具體到現在,齊王和太子,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都上了擂臺。
生死擂臺,要麼生,要麼死。
“太子也希望齊王死,可太子也同樣不願擔上殺叔殺賢的惡名,更何況,他還沒接掌大位。”
“那麼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面彈劾齊王,皇上和太子恐怕就會順水推舟,極力打壓齊王,而齊王性格剛烈,一旦出了什麼事,勢必群情洶洶,皇上太子便會順水推舟,反過來將責任推到那個彈劾人身上,..”
顧瑋說到這裡停下了,目視潘鏈,後者苦笑下點點頭,表示聽懂了,承認顧瑋說得不錯,若齊王因此而死,朝臣勢必群情激奮,宗室之內也恐怕不得安寧,最終皇上太子只會殺了始做蛹者,以息天下之議。
潘鏈長嘆一聲,這事就棘手了,太子登基可以讓潘家榮耀兩代人,齊王則不然,潘家女兒即便都可貴為太后,可小叔和兒子,那效果完全不一樣。
潘鏈很想替太子,或者說替外甥除了這一害,可這前有狼後有虎,難以下手。
顧瑋目光閃閃的看著他,潘鏈苦笑下,那股興奮勁早已煙消雲散,現在只剩下憂慮,太子的情況雖然大為好轉,可依舊不穩,要鞏固他的位置,又千難萬難。
“有沒有什麼法子,”潘鏈說到這裡頓住了,大有深意的看著顧瑋。後者再度笑了笑,潘鏈連忙調轉目光。
“其實這事也好處理,”顧瑋說道:“大人,你覺著新任尚書僕射句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句誕?這不過是個小人。”潘鏈隨口說道,隨即醒悟,訝然的看著顧瑋:“你的意思是讓他上疏?”
顧瑋點點頭,潘鏈想了想感覺還是太匪夷所思,句誕是什麼人?滑頭!讓他上疏彈劾齊王?這可能嗎?
“句誕此人量小狹隘,權慾薰心,十年前便擔任度支曹的曹官,後因貪汙被彈劾,因八議而免罪,只是被廢黜,五年前復起,三年前入尚書檯任尚書,在尚書檯位排末尾,可前幾日,皇上忽然拔其為尚書檯僕射。”
顧瑋說到這裡看著潘鏈,潘鏈滿是迷惑,這與彈劾齊王有何關係?
“帝心深遠,”顧瑋看著宮城方向,滿是欽佩景仰:“我一直就納悶,以句誕的才具,何德何能位列尚書檯,原來是要用在此處?”
潘鏈有點轉不過彎來,不由有些著急:“我說顧公子,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痛快點,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句誕才幹平平,品德低劣,怎麼就位列尚書檯,還檢在帝心,以前我一直就鬧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句誕就是用在這裡。
齊王一向瞧不起句誕,每每對其訓斥不斷,故而,句誕出面彈劾齊王,順理成章,事後,群臣洶洶,天下洶洶,皇上再殺之,不過棄一狗耳,有何可惜的。”
潘鏈總算明白了,背脊冒出一層冷汗,皇上布這個局居然花了這麼長時間,按顧瑋的分析,今天的局面就是皇上刻意製造出來的?
顧瑋苦笑下,眉頭微蹙,思索著說:“這我猜不透,皇上那時的身體尚好,大位之爭尚無端倪,我估計這不過是皇上預留的一枚棋子。”
聽到這些,潘鏈沒有絲毫高興,心裡涼颼颼的,就像落入冰窟。
“可現在的問題是,句誕會不會彈劾齊王呢?”顧瑋先設一問,潘鏈神情麻木,顧瑋微微皺眉,依舊接著說下去:“不會,這個人很油滑,也很小心,能忍,他對齊王早有不滿,可要他出面彈劾齊王,很難。”
潘鏈無可奈何的說:“那不是還沒轍嗎。”
“世上什麼事都可能,”顧瑋笑道:“別忘了,這句誕還有個特性,權慾薰心。尚書檯僕射能滿足嗎?竊以為不能,他還想當尚書令或當丞相,所以,他必須建功,可有什麼比這功更大!所以,他完全有可能火中取栗。”
潘鏈心情一振,顧瑋站起來,走到門邊,看著院子裡的銀楓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