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良出了院子輕輕籲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回頭看了看院子,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興奮,回過頭來卻看見柳銅正奇怪的望著他。
“柳銅兄弟,忙完了?”畢良親熱的打著招呼,柳銅點點頭:“老畢,你這是怎麼啦?要回去了?”
“沒事,就是熱的,”畢良笑呵呵的說:“主子開恩,讓我先回家,對了,待會我讓人送些柳林酒過來,讓大傢伙好好歇息下。”
“哦,行啊!老畢,夠朋友,沒忘了咱們兄弟。”柳銅一聽便樂了,滿臉都笑開了花。柳銅喜歡喝酒,特別是烈酒,當年被派回來實習時,便愛上了大晉的烈酒,這柳林酒是雍州名酒,從前朝開始便被皇家定為貢酒,每年最好的酒都送進宮裡,剩下的被各地門閥士族瓜分,市面上極少見到。
“夥計們都安排好了嗎?”畢良又關切的問。
“都好了,”柳銅說:“不過,老畢,這莊子小了點,咱們這次回來的人多,兩百多人,好些兄弟只能擠擠了。”
“怪我,怪我,怪我。”畢良滿是歉意:“我沒想到主子帶這麼多人回來,告訴弟兄們先擠擠,回去我再找找,一定讓弟兄們吃好住好。”
柳銅更加高興了,大手在畢良肩上拍了幾下,畢良疼得直咧嘴,柳銅卻象沒察覺:“老畢,趕緊回去,把酒送來,晚飯時你再過來,咱們一醉方休,咱們有幾年沒在一塊喝酒了。”
“行了,行了,”畢良不滿的叫著躲開他的手:“我說你怎麼還這樣,沒輕沒重的,我這身子骨可比不上你。”
柳銅呵呵大笑,倆人邊走邊聊,神情很是親密,一直出了山莊,倆人才分手告辭。
畢良沒有坐進車廂,就坐在馬轅上,馬車沿著河岸向城裡跑去,看看到了城邊,馬車卻轉了彎向東邊而去,跑了沒多遠,就看見綠樹叢中有座紅裝碧瓦的莊園,馬車在莊園的後門停下。
“掌櫃的,到了。”夥計拉住馬車扭頭低聲說道。
畢良睜開眼,看看四周的綠樹,又抬頭看看莊園,猶豫片刻跳下馬車。站在門前再度抬頭看看天空,神情陰晴不定。
門開了,一個壯漢從門裡出來,看到畢良便側身站在一邊,畢良輕輕嘆口氣,邁步走進大門,倆人之間沒說一句話,顯然,畢良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進門之後,畢良便不再有半點遲疑,繞過花壇,看見臺階下的青衣管家,低聲問少主在嗎?
青衣管家點點頭:“少主等你好久了,怎麼才來?”
“我這不是剛脫身嗎。”畢良的語氣有些不耐煩,管家也沒說什麼領著他向莊園深處走去。
莊園很大,比起剛剛離開的莊園大上數倍,花壇迴廊,幽靜雅緻,過了兩個小院,便遇上幾個侍女,管家上去問了幾句,便將畢良交給侍女,自己隱退到綠蔭中。
畢良又跟著侍女繼續向裡面走,又過了一道月亮門,便聽見裡面有女人的笑聲,侍女示意畢良在外面侯著,自己先進去稟報,過了一會,女人的聲音消失了,裡面安靜下來,忽然傳出一道歡快的樂曲,侍女又出來,示意畢良進去。
碧水邊,樹蔭下,草坪上,一個綠衣中年人口噙柳葉正聚精會神的吹奏著樂曲,身邊寂寞無人,只有空氣中淡淡的餘香表示,剛才這裡的熱鬧。
畢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神情沒有絲毫不耐,凝神注目的聽著這悠揚的曲調,他深知這個看上去淡雅脫俗的中年人是怎樣的狠辣。
一曲終了,中年人睜眼長嘆一聲,畢良依舊沒有開口,依舊保持著畢恭畢敬的神情,過了一會,中年人才開口問道:“都安排好了?”
“回老爺,安排好了,都住在常家的別院。”畢良沒有抬頭,相反腦袋更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