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很快地收攏在森林的黝黑的邊緣上。
窗外,大風在森林裡咆哮,掙扎著,好像一隻落在網中的野獸。
大雨像從灑水壺裡出來的水,灌溉著人間這個大花盆。
風挾持著雨飛進了房間。
狂風暴雨,從未停歇。
鬱寒淺端著酒杯,站在窗前,任由著雨滴打落在豔紅『色』的酒裡。
蘭尼醒來,模糊中印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色』。當她完全睜開厚重的眼皮,清晰的美人倚窗圖印入眼底。
飄飛的窗外的雨讓鬱寒淺有些憂傷。
“你好像有心事?”蘭尼一邊說著,一邊從雪白的床上坐起。
鬱寒淺從在龍韻殿的思緒中抽回來,她看著蘭尼“你怎麼會來仙閣的?”
蘭尼笑笑,她還沒有糊塗到忘了自己來仙閣的目的。她從床上下來,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的雨紛飛。“每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啼哭聲中落下的淚水都不比這雨水溫柔。”蘭尼說道。
鬱寒淺側身,正對著她。猜測著蘭尼接下來會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蘭尼伸手,雨水打落在她的手心裡,濺得四分五裂。她淡淡道“我弟弟出生時,我才不到四歲。我和他同父異母,我母親在我兩歲的時候去世了。
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出生之後,一直沒有哭聲,任憑巫醫和父親如何的試驗了各種辦法,都沒有效果。
大家原以為只能看著那個陌生的初生嬰兒躺在那張,我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的,黑紅『色』的像死亡之船的床上,待著死亡之神來接走他。
不到四歲的我,突然想抱抱這個,父親告訴我說,我們有著深刻的血緣關係的弟弟。我們身體裡流著的是同一個父親的血。
我走過去,抱起那個可憐的,軟軟的,肉肉的小傢伙。”蘭尼的表情一下就輕鬆快樂起來。
“你知道,他居然在我抱起的那一刻,哇哇大哭起來…我們,似乎是共同創造了那個‘生命’的奇蹟。也創造了屬於我和他之間一種特有的聯絡。
父親怕弟弟再出什麼問題,一直是讓我和他同吃同住。我看著他,從一點點,學會爬,會走,會說話,會跑…
我十幾歲,去異邦門派修行的時候,他追著我的馬哭著跑了好久,我至今記得他摔得全身是泥,掛著淚珠的樣子。
我的離開,彷彿是他生命中的一大部分的離開和丟失…
我愛他,他是我在這世間最在乎的男孩。
我們的記憶相連,我們的生命相連…”蘭尼說道。
鬱寒淺的眼神鼓勵著蘭尼繼續說下去。一個人,必須小心選擇同盟。聽蘭尼講故事,能多少判斷一點關於她的『性』格。
“我在外的那幾年,每隔半個月,都會收到我弟弟的來信。我見證了他從歪歪扭扭到現在的一手漂亮的字。
他說,每一次寫信,他都會撕了又重寫,重寫之後又撕掉,為的就是讓我這個做姐姐的看著漂亮的字時候,能感受到他的認真和熱忱。”蘭尼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