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神情黯然,示意徐總管下去,看著李淵解釋道:“先前竇姑娘相托我幫她尋一人,今日偶然尋得故帶其來見她,你若是不信,人就在門外,我叫來便是!”
李淵朗聲一笑,上前行禮道:“那我替瑾萱謝謝殿下!”說罷看向夢梵,“方才在寶豐堂看到各樣式的花簪做得極好,牡丹、玉蘭、荷花具體選哪個,本公子是真拿不準,又怕買了你不喜歡,這才到處尋你!”
夢梵看著李淵平和的面容,見其眸中也絲毫沒有怒氣,淺淺一笑,“選玉蘭就好!”而後轉身對著太子道:“那殿下,民女就與李公子告退了!”
楊勇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強忍著心痛,嘴角一揚道:“去吧!”
出了酒樓,夢梵看著一旁的李淵,輕聲道:“我以為你剛剛要生氣的!”
李淵眨眼一笑,“我本就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更何況剛剛我進門前,已經聽到了你對太子所說的話!”
夢梵失望地嘟嘟嘴,“我說呢!難怪這麼大方!”
李淵淺笑道:“你放心!就算沒聽到,我也不會生氣的,只是會吃醋而已,想想風度翩翩的葉哥、仁厚俊美的太子,我實在是要再對你好些,才成!”說罷,示意身旁阿直,雙手奉上了一把花簪,“所以每個樣式我都買了一個!”
夢梵抿嘴一笑,“知道就好!”喜滋滋地接過,遞給一旁蜜兒,兩人便手牽著手往前走去。
曾經單身的夢梵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的婚禮,卻沒料到,自己的婚禮會是一場貨真價實的中式古代婚禮,經歷了納採、問名、結吉、納徵、請期,一系列繁雜的過程,終於迎來了眾人期待的親迎。
前一夜整個竇府本應該透著濃濃的惜別之情,但連日來的人仰馬翻、張燈結綵的忙活多少還是沖淡了這份離別的傷感,天剛矇矇亮,送親的王夫人便趕了過來,嬤嬤悉心地為夢梵絞面、梳妝,襄陽公主靜靜坐在一旁,目光深深地看著披上鳳冠霞帔的夢梵。
看著鏡中濃妝豔抹的自己,夢梵感慨萬千,曾幾何時,自己是家中地位低下的大齡未婚女青年,現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總算是嫁人了,還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可眼前卻沒有了整日裡對著自己嘮叨和冷嘲熱諷的家人,此刻,她突然鼻頭一酸,有些想媽媽,想爸爸,想那個一天不著調的弟弟,還有些想仙女姐姐。
鏡中投來的是襄陽公主哀傷的面龐,夢梵心中更是一酸,站起身來對著襄陽公主溫聲道:“女兒要隨夫遠嫁,不能再在母親跟前侍奉,還望母親照料好自己……”說罷已經淚珠盈睫,忙低著頭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
襄陽公主強忍著淚,扶起淚珠滾落的夢梵,微微笑道:“傻閨女,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一旁花蕊忍住了淚,“竇姐姐,可不能哭哦,再哭是要把妝哭花的!”
銅鏡後的蜜兒也忙轉過身擦了擦臉上的淚,走上前用錦帕給夢梵輕輕擦了擦。
不多時,翠兒喜盈盈地來報:“李公子來了!”而後身著大紅喜服的李淵,便來到了竇府前院的正堂中,朝襄陽公主敬茶行禮後,王夫人領著頭蓋紅蓋頭的夢梵緩步進入正堂。
好在隋朝這蓋頭和後來的有所不同,僅僅只蓋住了頭頂,並不影響夢梵的視線,她與李淵一同向襄陽公主叩首拜別,臨走時夢梵回看了一眼全程還算鎮定自若的襄陽公主,不想她卻再也忍不住,淚水簌簌而下。
夢梵只覺得心頭一陣酸澀,和李淵出了竇府的門,剛入了轎車中,耳邊便響起震耳的鼓樂和炮聲,還夾雜著府門前、街道上眾人的歡笑聲。
夢梵忍不住掀開了轎簾,瞥到漸行漸遠的竇府大門,這是她來到隋朝後真正溫暖的家,離開熟悉的街道,再往前走還會離開鮮虞姬縣,去向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但女兒長大了,總是要離開家的,哪怕無法割捨,哪怕忍著別離的痛,但總歸是要勇敢地邁出這一步,和命中註定的那個人走在一起,生根發芽,開闢一片新的天地。
這就是成長,古往今來,誰都無法避免。
“小姐,夫人囑咐帶了許多點心,要不要吃一塊?”蜜兒關切地問道。
夢梵停止了憂思,點了點頭,蜜兒歡喜地開啟食盒。
“這是竇夫人自己做的?真不知道嚴厲的她,做出的點心是什麼味的?”花蕊搶先拿了一塊點心,吃了起來,“哈哈!味道還蠻不錯的!”
夢梵咬了一口手中的榛子酥,覺得香酥可口,又忙拿起一塊遞給蜜兒,淺笑道:“花蕊,送我去了李府,你當真不留下多住幾日嗎?”
花蕊吃的臉鼓鼓的,“我總是要回山莊的!”
蜜兒嬉笑道:“嫁了人就不用回了!不如就嫁給竇少爺,我瞧著他對你有意思,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花蕊嚥下口中的糕點,白了蜜兒一眼,“小姑娘家家的,竟然學壞了!”
夢梵卻為之一動,笑道:“聽蜜兒這麼說,我也覺得那小子看著你時,是和別人不同,要不要我替你打探打探?”
“你們這些壞人!”花蕊嘟起嘴,負氣地跳下轎車,隨行隊伍中,馬上的竇抗遠遠瞧見,立馬趕到花蕊身邊,“誰敢惹花蕊姑娘不高興了?你告訴我,我去替你出氣!”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花蕊怒瞪著竇抗,沒好氣道:“是你!是你惹我不高興了!”說罷,快步向另一邊走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竇抗有些摸不著頭腦,忙撩開車簾,向裡探進腦袋道:“誰惹花蕊生那麼大氣?”
夢梵、蜜兒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是你!”
竇抗一臉茫然,“到底怎麼回事呀?”
夢梵深深看向竇抗,“花蕊送我到李府後,就要回家了,我想問問你,到底怎麼想的?”
竇抗聽聞露出憂鬱的小表情,半天含含糊糊說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她怎麼想?看樣子……她是不喜歡我的……”
夢梵聽聞搖搖頭,輕嘆了口氣,“那既然這樣是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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