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身下的少女飛快地掙脫他，一骨碌滾到床板內側，把自己裹進毛毯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溼漉漉的頭髮貼著臉頰，像一隻落水的叭兒狗。
阿恩動了動眼珠子，垂眸。
少女自己渾身上下都包得嚴嚴實實……唯獨，忘了一雙秀氣小巧的腳。
腳丫暴露在空氣中。
十個指甲蓋粉粉潤潤，彷彿春天裡冒出的一簇簇筍芽。
她身上每一處都透著精緻，那種嬌嫩堪憐的感覺，是狼族雌性所從不具備的。
蘇一寧顯然也察覺到他的視線，腳丫一抽，“嗖”一下就縮排毛毯裡。
阿恩瞧著她謹小慎微的模樣，垂眸，唇畔溢位個不易察覺的淺笑，長腿一伸，橫在蘇一寧與床沿之間，擋住她下床的唯一途徑。
接著，用他緩慢的，低沉如電磁一般的聲音說：“你們種族的人都像你一樣麼？”
蘇一寧眨巴眨巴眼，沒懂。
然後，阿恩下一句話，讓蘇一寧整個僵住——
“人類，都像你一樣，泥鰍似的？”
……
蘇一寧驀然睜大眼睛，驚訝地張了張口，“你、你說什麼？”
且不說他說她像泥鰍，他剛才說……“你們人類”？
他怎麼知道她是人類？！
蘇一寧在腦海裡飛快過了一遍，她什麼時候在他面前提過自己是人類這件事，可是沒有，她一點印象都無。
少女瞳仁閃爍，身軀僵硬，望著阿恩的眼睛充滿惶恐不安。
不怪蘇一寧的反應這般大，阿克說過，這時候的人類早已滅絕。而獸人一直按照人類的方式進化，如果他們知道她是人類，會不會把她當成怪物抓起來研究？
“我不是人類，我是……”蘇一寧矢口否認，試圖替自己辯解，奈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妥帖的說辭。末了舉起毛毯蓋過頭頂，索性自暴自棄道：“我就是泥鰍種族。”
“泥鰍不具備化人的能力。”阿恩善意提醒。
蘇一寧：“……”
蘇一寧猜的不錯，早在阿恩還是一隻哼唧獸時，他就已經猜出她的身份。
靈長目，沒有獸形，習性類猿，善於使用高新科技，這一切都是人類的特點。
只不過當時由於身體限制，他不便說出太多。
現在，看著女孩恐慌的模樣，阿恩喉嚨微動，心頭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他有許多東西想問她，來自哪裡，為何而來，那個奇怪的“空間”是什麼？
話至嘴邊，又不動聲色地嚥了回去。阿恩收起長腿，從床邊站起，若無其事，“儘管放心，除了我之外，不會有別人知道你的身份。”
蘇一寧眼睫毛顫了顫，一言不發。
直到聽見阿恩離開的聲音，才緩緩揭開毛毯，眼睛望著門口，不知在思考什麼。
興許是昨晚頭髮不幹就睡覺的緣故，次日醒來，蘇一寧頭疼欲裂，苦不堪言。
她坐起身，吃了兩片感冒藥。昨晚的記憶一點點湧入腦海，蘇一寧想起阿恩說她是人類時鎮定的表情，想必他早就知道了，至於為何現在才說……不得而知。
總之，更加堅定了蘇一寧傷好以後就離開的決心。
屋裡沒人，桌上擺著一陶盅魚湯，應該是留給她的。
蘇一寧端起來嚐了嚐，魚湯很鮮，沒有用姜蒜料酒去腥，味道有些難以下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