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容稟!”楊修聽了程昱的話,似乎沒有半點擔心,他面帶微笑,向還跪在地上的程昱行了一禮。“丞相,禰衡,乃是一狂生,這個濮陽城中人盡皆知。昔日他曾對魏王多次口出狂言,魏王卻是一笑置之,丞相可知原因?”
聽到楊修反問,程昱一愣,“是何原因?”
“因為禰衡是禰衡,魏王是魏王!”楊修認真地說。
聽了楊修的話,眾人下意識地想笑。可是還沒有笑出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不是那麼好笑了,而且裡面含著深意。
禰衡是禰衡,魏王是魏王。
禰衡,只是一個狂生,是一個非常小的人物,沒有多少人知道他。
魏王,當今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兩個人放在一起如何比較?
魏王又怎能理會禰衡?禰衡羞辱魏王,目的是為了出名,魏王若殺了禰衡,那麼禰衡就出名了,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由一個狂生便可成為天下名士。
而那時魏王呢?也出名了。不過他所出的名,卻是降低了身份,一個和禰衡這樣的狂生計較的人,能有多高身份呢?
因此魏王是不會殺禰衡的,因為不屑,因為禰衡不值得魏王去動刀。值得魏王動刀的人,必是天下英雄,必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就是楊修說的原因,而這個原因禰衡知道,因此禰衡才顯得更狂,魏王也知道,所以魏王胸闊似海,那麼第三個知道的人便是楊修了,他這樣一說,別人才明白。
“丞相若是殺了禰衡,也許丞相可以不顧及那些虛名,因為沒有人會說丞相容不下禰衡,但是丞相想過魏王嗎?”楊修繼續反問。
“我殺禰衡,與魏王何幹?”此時程昱雖然說的依舊大義凜然,但是語氣中已沒有剛才那些冰冷的殺氣,“禰衡欺君犯上,罪有應得,難道還有人為禰衡抱不平?”
“沒有人會為禰衡抱不平,也沒有人會指責丞相,而大家會說魏王。”楊修依舊非常平靜,“因為丞相只是丞相,魏王卻是魏王。”
看著楊修含著微笑的臉,程昱恨不得馬上令人將其斬首,但是楊修說的有理有據,而且態度恭敬,找不出任何能夠治罪的理由。
楊修最後所說的話,字字擊中了程昱的要害。程昱雖然為大漢朝廷的丞相,實際上只是魏王曹操的下屬,這個眾人都清楚。他要是現在殺了禰衡,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是他奉了曹操的命令,因為禰衡曾經羞辱過曹操呀!
如果是這樣,正如楊修所說,禰衡達到了他出名的目的,而主公曹操卻降低了身份。
“將禰衡打入大牢,待後發落!”程昱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