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還錯以為他難得血氣上頭。倒是很高興他能為了面子和自己真正正面交鋒。
他打一個人,打一群人,從來沒有輸過。但是他念在兄弟情份上,從來沒有對西瓜出過手。
打敗這樣一個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壯漢,一定很有成就感。
他按照寧日教導紮穩馬步,放好雙手。左手在後護著頸脖子,右手尋找進擊的最好角度。全身肌肉繃緊。只要看到西瓜的腳步有一絲挪動,立馬先下手為強。仗著矮小,往上勾拳直擊鼻樑。
雖然出手重了點,不過戰場無父子。決定動手那一刻開始,對面這個人不再是他兄弟。對敵人,憐憫和仁慈等同於自殺。
只見西瓜腳步抹開地上細沙。身子前傾,左手在前右手在後交叉在腰間,伏下身子。
寧正以為自己的謀略被他看穿。正思考換一個打法。用自己慣用手,攻擊他左邊弱點。
西瓜腳一蹬,沒命地往門外逃跑。
寧正被這突如其來的慫驚了半晌。看見那高抬腿掀開簾子奪命狂奔才反應過來。
“你個沒種的!”大罵著追了出去。
“我就是沒種。可我有命!”
結果他被寧正輕而易舉地追上,反扭雙手扣押在地。
寧日睡意全無,掀開簾子就去看兩人在月光下打架。
他點著了煙,叼在嘴裡,走過去倚在燈架下,饒有興致指點江山。
“剪刀腳不是這麼用的。他腿比你長。”
“八戒,別這麼下三濫。你是豬不是猴子。偷桃做什麼?如來佛祖五指山!”
“哎!猴子對頭。這個□□鑽的好。倒壓個鬼啊!就你那四兩!撥千斤!千斤!”
“八戒壓得好!”
“我的媽呀!這過肩摔!夠狠!”
“八戒,你還沒死呢?正過去了!快起來!九點鐘方向!”
“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愚子可教也。”
那晚之後,西瓜習得三項絕技。裝不過就溜。打不過就說。說不聽只好求。還有一項不能在寧正面前說的禁忌。
“那時候真好呢。圓圓被小霸王搶玉雙魚,正兒曉得去搶回來。我說打野食不好,要打架找爸爸,爸爸陪你打。他也就不去了。團團夜晚被井抱出去看星星,特別浪漫。兒女情長的,我管不著啊。那段日子很窮。”
賣豬肉的婆婆剩了塊剔完肉的骨頭,送到九間房來。寧日如獲至寶把肉仔細片出來做粥。寧日早上分稀粥分到寧正沒有肉了,從自己碗裡挑出來給寧正。自己假裝喝著呢不讓他看到自己碗裡空空。寧正察覺到他奇怪,又見他日漸消瘦。把肉給他。寧日不要給他。夾來夾去的這片肉就掉地上了。
寧日一急罵他浪費糧食。寧正看著把肉撿起來沖一下水吃進肚子裡的寧日哭了。寧日悔恨自己罵孩子,寧正心疼爸爸窮。兩人鬧別扭了。寧正一天都沒喊過爸爸。
“我心道這孩子該不是又要去打野食加餐吧?我慌了。去敲正兒的門。裡面有聲音,就是不開門。我隔著門板給他道歉,是爸爸沒用,爸爸說好以後有肉吃,結果現在都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跟兒子道歉。不曉得說什麼好。門開了,是圓圓閃閃亮的大眼睛。我當時真是。”
楊河捂著臉,隱約可見羞澀。
“丟死人了。正兒不在我自己瞎道歉了。最讓人羞羞臉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寧日說完,轉頭,正主在身後。寧正剛練拳回來。
寧日心想這是全聽到了吧?本來就是說給你聽的。可沒打算見你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寧正一拳劃開架勢。“爸爸,來打一架吧!”
於是乎,寧日的老骨頭都散架了。
回到房間又被偷襲。好一輪對付結果是西瓜。寧日一腳把人踹下床,罵道:“瓜娃子你怎麼回事兒?”
“額,給正出頭。”
“我剛跟他打完。你要跟我練拳,找別的時間行不行?”
“好。”
“我他媽是人肉靶子嗎我?去去去!”
“慢著!”
寧日忽然想到什麼,叫住他,沖他招招手,“瓜娃子過來。抱抱抱抱。今晚你在爸這兒睡。正來了呢你就應付應付。動靜小一點。我去睡個安穩覺。”
“爸爸,說好的夜襲,我來了。”寧正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