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班上不知怎麼就流行起算緣分,把自己的名字和心上人疊加,年齡大的開頭,取個位數,最後得出一個兩位數,即為彼此間的緣分,數字越大者,就越有緣分,能夠地久天長。
當時班上一群人在玩,下課教室裡響起的也是各種關於緣分的討論聲,林蘇也在玩。只是林蘇不算愛情,在算友情,每每得出來的數字都不太讓人如意,陳南山坐在他旁邊,對林蘇這種行為不屑,說這是假的。
然而在班上人都午休後,陳南山就抽出了草稿本,拿出筆,埋頭寫下賀秋鳴和他的名字,按照從林蘇那聽來的規則,一點一點相加,想快點得出最後那個數字。只想越算陳南山眉頭皺的越緊,中大小的排列順序,不用再算,陳南山就能知道最後那個數字不會太大。
陳南山把筆一摔,輕哼一聲,把草稿紙揉成一團,丟到了課桌裡,沒忍住嘀咕,“瞎瘠薄玩意毀我感情,”他趴在桌子上,準備睡覺,“老子和賀秋鳴那可是天定姻緣。”
哪裡是區區小遊戲能比的。
那以後,陳南山對這種突然流行起來的玩意更加不齒,有時候看到別人算出了高分,還會冷哼一聲移開視線,然後又在本子上算好幾次,甚至還換了順序,但算出來的結果總不讓他滿意,於是陳南山又惱火的很,就會給賀秋鳴發訊息找安慰。
過了一段時間,班上又開始流行另一種遊戲,就是把喜歡的人的名字刻在手上,因為學生不可以紋身刺青,班上同學就拿玩具小刀,生生的在手臂上劃出紅痕,不出血都有點疼,保持不了多久,卻也是片刻的浪漫,一時被許多陷入熱戀的小情侶推崇。
而陳南山因為怕疼,自然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只是在不同的課上,抽出那麼幾分鐘,拿著個圓規,在窗戶框底,一筆一畫的劃出賀秋鳴的名字,端正整齊,還拿筆描黑,一目瞭然。
那是屬於他陳南山的浪漫,也是屬於他陳南山的世界,學習累了,午休醒了,一抬頭就能看到。
三個字,是當時他生活裡的光。
中考前,陳南山班要佈置考場,多餘的課桌要堆到教室後頭。陳南山因為坐的靠後,課桌就成了堆在後頭的那一欄裡,只是他在搬課桌前,找林蘇借了一隻馬克筆,在課桌裡側寫了幾個字,然後才把課桌挪到後面去。
他寫的是:我要光,他就是我的光。
未指名,但陳南山心裡門清兒。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那樣做,只是時間過了這麼多年,那張課桌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又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過,從而生出一番感慨,猜測這句話背後的故事,這些他不得而知。窗戶框底的字還在,明晰一如當年,明晃晃的賀秋鳴三個字,或許有人對這個名字感興趣過,知道這是某一年高考的市狀元,但大概猜不出是誰寫了這個名字,只是她們心中或許都有一個美好的猜想,以為是一個已經畢業的學姐刻下的心上人名字,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一個男孩子的情深。
盡管多年後再來看當年種種,不禁覺得幼稚好笑,但怎麼也否認不了,那時年少的浪漫。當年那麼多關於地久天長的傳言,陳南山但凡是聽說了,都會去做上一做,雖然心中不信,但那卻是屬於少年陳南山的浪漫,是少年陳南山對愛情的嚮往。正如中考前他寫下的那句話一樣,他要光,賀秋鳴是他的光,所以餘下多年,他都圍著他轉。
陳南山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三,再有七分鐘今年就真的過去了,而他的手機上空蕩蕩,陳南山垂眸,又把手機放在了一邊。只是沒兩分鐘,他又忍不住了,拿起手機走到了窗邊。
白天裡的所見所聞,勾起了陳南山藏在心底的事兒,在這樣一個熱鬧團圓的日子,他免不了想和親密的人一起過。
小區裡還能聽到一些孩子的玩鬧聲,小型煙花炸開的瞬間,也能點亮小半個空間。陳南山盯著那些轉瞬即逝的煙花,記憶不由回到跨年,回到那個滿是煙花的夜晚,只是同時他也想到了在晁年那和賀秋鳴的的一通電話,知道所有的甜都是假的。
雖然在林蘇面前他表現的很正常,白天也確實很開心,但只要一讓他一個人帶著,腦袋就不受控制的會想起賀秋鳴。
明明他也不想的。
可是有時候,思想會先於主觀意願,在他弄明白自己是否樂意時,就提前調動身體機能,做了那件讓他糾結的事。
陳南山就是如此。明明不想再想賀秋鳴的,明明已經把話說絕,但夜深人靜時,賀秋鳴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出現在他腦海,好似他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他嘆了口氣,開啟手機,點開簡訊,輸入那個記憶深刻的號碼,編輯了一條新年快樂,但是陳南山沒點傳送,而是任其存入草稿箱。
十二點一到,天空裡的煙花炸開,亮堂了整個小區。
陳南山站在窗邊欣賞了一會,嘴角慢慢浮上笑意,散了剛才的低落,他看著滿天煙花,雖然比不上上次看的那種,卻也明亮美麗。
“陳南山,”他笑了笑,繼續說,“又是新的一年了,該不要的就不要了啊。”
作者有話說
太困了,睡覺去了。
如果九點前能醒,那麼還能碼字,不然就只有明天了。
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