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當牆上的數字一天比一天小時,考生們的心態竟逐漸從緊張、無措、迷茫,悄然轉變成無所謂、放輕松、破罐破摔。直到十位數變成0時,大家學習的心思也都飄散得差不多,班上開始掀起寫同學錄的熱潮。
六年級、初三、高三,每個畢業考試前,每個班都會來上這麼一遭。女生們的同學錄大多精緻美觀,個人資料與寄語都分得明明白白,每一頁的設計還都不一樣。男生的則更為隨意,隨便挑一個軟殼筆記本就讓人自由發揮。
作為一個既沒有集體榮譽感,又對別人沒有任何興趣的中二少年,安容與從未購買過同學錄,也從未想過要加入到這個大潮流中。但言澈在三模成績出來後,得知其又進步十名,便在某天補課時直接送了他一本同學錄。大概也是瞅準他無心做此事,卻又想讓他留下最後一點關於高中生涯的記錄。
這沉甸甸的同學錄說是一本,其實更像是一盒。外頭是做舊的木質外殼,被做成一個小型的提手箱,裡面規規整整擺了上百張各不相同的紙,包括簽名頁和老師專用頁。紙上的小人和風景畫都是簡潔的水彩風,雖然談不上為男生定製,但也不會落下一個娘炮的笑柄。
最關鍵的是,言澈送來的時候已經在裡面留下了自己的一張記錄,身高、體重、興趣、愛好寫的清清楚楚,甚至還包括三圍。安容與將那幾個數字反複觀看,並牢牢記在了心裡:178,65,85,78,91,之後便激動地連滿滿當當的寄語都忘了看。
一邊唸叨著這一串數字,一邊想象著言澈拿著軟尺在家裡偷偷量的樣子,他就感覺人中一熱——不是幻覺,真流鼻血了。
第二次。
還是因為那個男人。
更慘的是,這次連面都沒見著,直接靠腦補就流了一管子。
仔細回想一下這幾個月的時光,可以說是過於繁忙。言澈雖然沒有刻意增加強度,但他自己為了那個看似遙遠的目標,費了比以往要多上好幾倍的心思。
籃球也不打了,改為早起跑步半小時;晚上睡覺的時間推到12點;吃飯、蹲坑時都在看書;一邊寫作業一邊放著英語短文;一模後連直播都直接暫停了。
看著為了學習而廢寢忘食的親兒子,安父安母心疼不已,生怕這塊心頭肉把身子累壞了。有幾次十二點後看見他房裡還亮著燈,竟是直接沖進來將燈掐了,再親眼見著他躺進被子裡後,才放心退了出去。
每天六個小時的睡眠,連夢做得都不夠綿長。漫漫白日,也沒有釋放的時間,他就這樣生生憋了兩個多月,直到內傷被鼻血催了出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最近簡直像個清心寡慾的大和尚。
期間欽不語還時不時找藉口過來蹭飯,每次都必然選在週末下午,不用想也知道是沖著言澈來的。只是心裡到底是想著幫忙打探軍情,還是也對他感興趣,就不得而知了。
說起來就算欽不語是鐵gay,安容與倒也不必如此焦急。而導致他心神不寧的原因是他二人的喜愛,從小到大都出奇的一致,小到吃哪個口味的棒棒糖,大到從照片中挑出閤眼緣的人,竟是毫無差別,屢試不爽。
不過言澈本人對欽不語的態度算不上親近,雖然保持著一慣的好脾氣,對欽不語偶爾的胡攪蠻纏、勾肩搭背未曾表現過反感,但安容與深知,言澈只有在對著不算熟的人時才會如此包容。
他有自信,言澈在與自己相處的時候,的確出現過數次不明顯的情緒波動。那種波動裡包含著太多意味不明,雖然說不上來,但他就是固執地認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想來也是,對著曾經有過深吻和擁抱的男人,言澈竟也沒有半點不適。安容與心想,若是那個物件換了周楷欽,或者欽不語,他都一定會跑進廁所,將全身上下洗個千八百遍才能稍稍緩解惡心之情。
那晚補課結束後,他又來來回回將言澈的那張紙看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恨不得改日去照相館裡塑封了,當作傳家寶流芳百世。
次日,安容與也沒有細數出班級人數那麼多張帶去教室——其實他根本不清楚班上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大概知道有五十人左右。
將言澈那張好好收進抽屜後,揹著所有剩下的同學錄,剛從書包裡掏出來,周楷欽就跟見鬼了似的沖了上來。經過他那大嗓門放肆宣傳兩嘴後,短短五分鐘就被瓜分幹淨。因為多出來很多張,有一部分甚至流落到了其他班,到最後簡直一紙難求,場面一度失控。
興許是都沒想到他會弄同學錄,所以大家填的格外認真,直接將這張紙的優先順序提到最上面。一個午休的功夫,所有紙張悉數收回,簽名紙也是群魔亂舞,滿滿當當。
看著手中剩下的老師寄語,他心情很好地走進辦公室,微笑著給每位任課老師遞上一張。隔天也全部收齊。班主任和英語老師那張寫的最為認真,皆對其贊賞有加。
回家整理好這厚厚一摞寫的連紙張都變形了的同學錄,這才發現那木質的外殼竟是合不上了。正在發愁,言澈便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看了幾個片,現在的男孩子身材真是比女人要曼妙得多啊……
感恩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