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盯著桌上那一小疊鈔票,把心一橫,覺得犯不著和錢過不去。走上前,舉起酒瓶就往肚子裡灌。
她喝得那麼急,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啤酒從襟口,順著緊致的腰線,一直滑落到裙擺,被酒吧裡閃爍的鐳射燈一照,頓時有種野性的美。
那醉漢痴迷的看著,不自禁舔起嘴角,露出豺狼般貪婪的本色。
誰知,白鷺把最後一瓶空酒瓶往桌子上一砸,抄起桌上的鈔票,就從幾個保安的身旁鑽了出去,飛也似的逃走了。
醉漢抻著脖子,朝身形高大的保安身後眺望,可只能看見在音樂聲中醉生夢死的人們,卻再也找不到白鷺的身影……
…………
白鷺從酒吧裡逃出來,慌張的將書包裡的小外套穿上,擋住裸|露在外的腰線。沒走幾步,忽然打了個飽嗝,酒氣上湧,當即便醉了。她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搖搖晃晃的朝前走,走到那片梧桐樹蔭之下,她莫名有些安心。只要穿過這條小路,學校就在眼前,她就可以美滋滋的睡一覺了。
可還沒等她穿過這條馬路,便看到那連日來她一直忍不住回頭張望的馬路盡頭,一輛白色的寶馬車,居然也停在了那裡……
白鷺歪歪扭扭的走到那輛寶馬車的跟前,繞到駕駛位旁檢視,這是她之前撞過的地方,白色的漆油光鋥亮,完好無損,一點也看不出曾經被撞過的痕跡。
她不禁嘿嘿笑了兩聲。
“都修好了呀。”
隨後,從口袋裡取出才揣進去不久的一小疊鈔票,朝車門遞去。
“對不起啊,我弟弟學費交完了,剩下的不多,加上今天賺的可能還不夠。我以後再補給你哈。”
她醉得不輕,雙手向前遞著,兩只腳卻不聽使喚,反而朝後踉蹌了幾步。她晃了幾下勉強站定,才忽然發現根本沒人將她手中的錢拿走,竟有些懊惱。
“你怎麼不收呀?這是我早就應該賠給你的。我雖然窮,可人窮志不能短。這些錢,你趕緊拿著!”
她嘟著小嘴向前一路猛沖,好似那寶馬車不是個死物,反倒是個人一般。結果“咚”一下,正撞在了駕駛位旁的窗玻璃上。她捂著額頭,呻|吟出一聲“哎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的鈔票散落了一地。
白鷺打了個酒嗝,臉上現出心疼,趕緊趴在地上一張一張的撿。秋風吹起,有幾張吹得有些遠,白鷺爬過去好不容易全部撿在手中,卻身子一歪,竟閉上眼睛,躺在馬路中間,呼呼的睡著了。
就在白鷺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寶馬車駕駛位的車窗也落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的臉,是赫連清。
赫連清其實一直在車裡,等著楊禕出來。楊禕雙目失明,經常黑白顛倒,沒什麼時間概念。半夜研究資料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有份參考案例忘在診所,就把都已經睡到一半的赫連清揪了起來。赫連清雖然一肚子火,可還是連睡衣都沒換,便開車把楊禕送了過來。等到楊禕進診所取東西,自己則坐在車裡假寐。誰知竟碰到了白鷺……
赫連清隔著車門,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鷺大喊,“喂——”。一連叫了幾聲,也不見白鷺動彈。
赫連清有些擔心,雖然淩晨1點的沈康路車流稀少,可一個女孩子就這麼躺在馬路中間,不出交通事故,也會引來隔壁酒吧一條街的醉漢們的垂涎。
赫連清嘆了口氣,放平駕駛座椅,仰頭把後座上的輪椅舉了下來,然後拉著車頂的把手,又將自己拽出車外,扔進輪椅裡,撈過兩條不受控的長腿,放在踏板上。
他扶著輪椅來到白鷺身旁,白鷺緊緊攥著手中的鈔票,睡得猶如一個嬰兒。她的雙頰因為不勝酒力,而變得紅彤彤的,好像熟透的蘋果。小嘴嘟起,宛若紅潤多汁的櫻桃。那嬌俏可愛的模樣,甚至比赫連清第一次見她,還要美上三分。
赫連清不自覺摸了摸砰砰直跳的心髒,那不平穩的節奏,難道是心動的聲音?
微風拂過,帶起落葉片片,有幾片飄過來,被赫連清低垂的腳趾擋住,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因為走的急,又是深夜,赫連清沒有穿鞋。睡褲下面孱弱的雙腳,軟綿綿的搭在踏板上。
赫連清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又看了看白鷺,深吸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沖著自己不著一力的雙腿笑了笑。
然後,他伸出左手拉住椅背,躬身前探,右手輕輕拍了拍白鷺的肩膀。
“醒醒。”
白鷺絲毫沒有理他。
赫連清抿了下嘴角,試著拉了拉白鷺的胳膊,白鷺紋絲未動,而他自己的腿卻不規則的顫動了幾下。
不多見的,赫連清眼中劃過一絲懊惱,掏出手機,放在耳邊。
“你好了沒有?快點!”